明天就是沈父的生辰,沈欣儿坚持要赶回家中,司马昊天拗不过她只好同意。风、雨昨晚连夜回城去了,风的伤势太重,不能耽误!
司马昊天紧了紧沈欣儿身上披风带子,拉好头顶风帽,默默的抱起那具羸弱身躯,向山下急奔而去。他感觉自己的心真的好痛,这么唯美的女孩儿出现在他生命中,或许就是上苍赐给自己的珍宝。他释然了,今生今世,他想保护她,他不要让她再受到伤害!
午时过,应门的雪儿,看见站在门口虚弱的随时都会倒地的小姐和俊逸非凡的司马昊天一行,扶过沈欣儿,向三人矮身施礼后,淡然道:“多谢公子送我家小姐回来,雪儿先去照顾小姐了!”
司马昊天并不在意雪儿“失礼”将自己拒之门外,幽深的眸扫过脸色苍白的沈欣儿,三人转身向他们租住的客栈走去。他有要事必须尽快处理!
沈欣儿几乎是让雪儿半抱半扶地躺在了床上,雪儿强忍着心痛。她清楚小姐现在有多难受,也了解小姐这次上山采药,差点被恶人所害。迅速拿来药丸给沈欣儿服下,只希望小姐能快点好起来。看着沈欣儿渐渐平稳呼吸,雪儿才轻轻的关好房门,拿上药箱,她要去给风换药,那个吓死人的伤口,昨夜让她一夜未眠,这些事雪儿自己能做,绝不再让小姐操心。那天杀的恶徒,据说也得到了惩罚。
昨晚午夜时分,雪儿见到银簪,再看风所受的伤,追问了那个叫雨的才知道,小姐这次上雪峰真的又是九死一生。雪儿的心都碎了,一整晚心急如焚,又不能让老爷看出什么端倪,怕老爷担心,老爷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等小姐好点,一定要劝老爷看看其他大夫。
沈欣儿一觉睡醒已经是夜幕降临。在山洞中,头疼欲裂加之胸口的闷痛让她几乎是彻夜难眠,为了不让司马昊天担心,她只能针刺穴位,强行睡下,实际这种方法让她睡的更辛苦。回家服药后,现在感觉轻松多了。只是那该死的药丸……
看到沈欣儿终于醒了,最开心的莫过于雪儿,赶紧端茶递水。两天来沈欣儿总算可以喝下一口热汤。雪儿红着眼圈:“小姐,您总算醒了,司马公子刚刚离去,说有急事要办。”
“哦。”沈欣儿有点不知所措,司马昊天的温柔,她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总觉的他像一个难以解开的迷团,自己对他一无所知。想到这两天的奇遇,脸颊有些发热。
“雪儿,你帮我梳洗一下,我去看看爹,明天是爹爹的生辰了。”虚弱的沈欣儿连自己梳洗都有些困难。
很快装扮妥当,细心的雪儿给沈欣儿稍稍擦点胭脂,让她看起来不那么憔悴。换上一件桃红的衣衫,今晚是不能穿青色衣衫的,她的脸色太难看了。稍施粉黛的沈欣儿看起来越发俏丽动人,平常她不常施脂粉。
雪儿目送着沈欣儿纤细的身影,强忍着眼泪,不能让小姐再忧心。
沈老爹卧房门口,屋内的交谈声止住了沈欣儿的脚步,轻轻走到虚掩的门边站定。
“二师兄,我来看您了。”沈欣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但有点佝偻背的中年男子在父亲房中,沈欣儿从没见过此人。
“子易,你来了,你每年的今晚都来看我,辛苦你了。”这位唤作子易的男子竟然是爹的师弟,以前从未听爹爹提起过,而且每年都来,自己怎么没看到过?看着握着父亲干枯手指的白晰双手,沈欣儿真的很纳闷。
“二师兄,我决定要阻止她,不要她再害人了,这二十多年来,无辜丧命在她手上人太多了。我助纣为虐,罪孽深重,将来无颜去见师父,也对不起大师兄对我一番苦心。师兄,我现在更无颜面对您。当年,师兄您是何等的风骨脱俗,如果不是我,您也不会一辈子隐姓埋名远走他乡,吃尽了苦头,让您变成现在老翁的摸样,你才四十五岁呀,也让嫂子和欣儿一起受累。”冯子易声音缓慢而沉重,似乎隐忍多年的话终于一吐为快。
“你下决心了?子易,你不要难过,师兄从未怨恨过你,若不是当年变故,师兄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见到梦蝶,和梦蝶数年的生活是我一生中最快乐时光,梦蝶也从未嫌弃过我的样貌。”
沈欣儿知道梦蝶是母亲的乳名,父亲提起母亲,父亲脸上漾起久违的笑容,那是怀念爱人的深情表露。父亲和母亲是非常恩爱的一对,沈欣儿记忆深刻。父亲年轻时肯定也是英俊潇洒的俊逸男子。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会让父亲容颜尽毁,远走他乡,父亲过去究竟是做什么的?
“子易,我想大师兄也不会怪罪你的,他能理解你的难处。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只是不要太苦了自己,你从未违背过她的意思,你想好了!”父亲温言抚慰师弟,眼底无奈和伤感,使得沈欣儿对这位子易师叔愈发好奇。
缓慢而低沉的声音满载着忧伤:“师兄,或许我当年就不该爱上她,遇到她也就注定我命该如此吧!她变的越来越让我无法理解。当年的那个人见人爱的女孩儿永远消失了。”
“子易,爱本身并没错。不要后悔你曾经爱过她。我想她之所以变成后来的样子,或许她的初衷并不想如此!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投在师父门下,大师兄醉心于武功剑术,你对师父的‘毒经’情有独钟,愚兄则偏喜欢师父的歧黄之术。师父他老人家把毕生的绝学教给我们兄弟三人。在我们师满之时,遇到了她,她对大师兄一见倾心,而大师兄却无心男女之情,只想逍遥天下,快意人间。子易,你对她偏偏又红豆相思,情根深重。大师兄悄然离去后,你就守候在她身边二十余载,对她及尽所能,这份情深意重的感情又岂能有错。错就错在造化弄人啊!”
父亲一番话,让沈欣儿大惑不解,父亲这些过往,自己从未听父亲谈论过,眼前的师叔究竟经历过什么样刻感情纠葛,看得出师叔对那女子有着刻骨铭心感情。父亲和师叔口中的“她”又是谁呢。父亲好象也熟悉她。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大师伯,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
两双始终交握的双手,显示着两师兄弟深厚感情。“师兄,欣儿还好吧?欣儿今年有十七岁了吧?”师叔突然提到自己,而且满脸慈爱,沈欣儿有点好奇,师叔知道自己,好象还比较了解。
“嗯,欣儿很好,像她娘一样聪慧。”
“欣儿,进来吧!”父亲的呼唤声传来。看来父亲知道自己在门口站着呢!沈欣儿清楚父亲感觉非常敏锐,听力绝佳。她可是很小心的没碰出一点声响。
轻轻推门进去:“拜见师叔。”沈欣儿大方的向师叔行礼问好。没必要隐瞒自己在外面“偷听”的事实。
看清楚师叔四十多岁的年纪,样貌风神俊朗,尽管岁月的痕迹深深的印在额头、眼角,但一点不损伤他的外貌,反而更显示了他儒雅沉稳的气质,年轻时的师叔肯定是风流倜傥。不知和司马大哥比起来,谁会更出色呢?不对,怎会想起拿他作比较呢?沈欣儿有些失笑。
“欣儿,勿要多礼,来,这是师叔送给你的。”沈欣儿见师叔手上是一本蓝色的书册,有点莫名其妙。回想起来,每年父亲过完生辰,自己都会收到一份新奇的礼物,问父亲,他总是笑而不答,原来应该是这位师叔带来的。
“子易,这是你这一生的心血?”沈老爹看见师弟手中的书册,神色有些黯然。师弟一生深爱的一是她,而就是这本《百毒真经》。因为爱上她,师弟又不忍拒绝她的好奇心,将研习内容教给她,没想到会因此,有太多的无辜生命受到伤害,师弟也在愧疚中度过数十年。
“我用不着了,凭欣儿在医药方面的天赋,将来定会物尽所能,册子后半部是最近这两年一些新的愚见,欣儿今后可做参详!”看来师叔对自己情况是很了解的,沈欣儿心中思量。
冯子易对沈欣儿微微笑道:“欣儿,这本《百毒真经》不可轻易示人,自己小心收藏着。”
沈老爹暗叹口气,对女儿吩咐道:“欣儿,给师叔叩三个头!”沈欣儿不明白,父亲为何要让她给师叔叩头,茫然的望着父亲和脸色淡然的师叔。
“师兄,算了,不在于形式,只要欣儿能把它用到正道,别和我一样,我也就知足了。”沈欣儿后来才明白,师叔把《百毒真经》交给自己,就表示自己是师叔唯一的嫡传弟子了。
冯子易阻止了沈欣儿盈盈下拜的身子。回头对沈老爹道:“师兄,我把你脸上的疤痕祛除了吧?”
沈欣儿惊异之极,原来父亲脸上的疤痕可以祛除的,这番本事,自己往后可要用心专研一番。
“算了,都习惯了,梦蝶说这样挺好。”父亲淡笑着。眼眸深处是怀念爱人特有的深情厚意。
两人都被眼前病的不再有丝毫华光,内心却充满爱的笑颜,深深震撼着,感动着。
“子易,以后若见到大师兄,代我向他问好,我也很久没见过大师兄了,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嗯,大师兄也很挂念你,他现在居无定所,云游天下。武功亦超越了当年的师父。江湖上提起大师兄的名号都钦佩万分,大师兄也收了徒弟。”
“是她的孩子吗?”
“不是。我只听大师兄说收有徒弟,但没见过。”
“嗯,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见上。”沈欣儿感觉父亲对他的大师兄也是关怀掂念。这么算来,她是父亲的传人,那也就是说,自己还有一个同门师兄。
师叔又给沈欣儿父女聊了一些外面的逸闻趣事,眼见天色已晚。
“师兄,我要告辞了,您多保重,或许用不了多久,我会再来看您。”冯子易带着深深的懊恼、无奈和情伤告别了沈欣儿父女。
沈欣儿直觉,这位从未谋面的师叔,曾经饱受了无以言表的伤痛和情殇。
送走师叔,回到父亲床前,沈欣儿刚要开口询问关于师叔的问题就被父亲打断了。
第七章 午夜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