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笑笑,他总是没有恶意,对一旁的女郎道:“红菱,你要是饿了,也没有办法,这一车的酒肉,是为我路上准备的,你忍忍吧。”
顿了顿道:“不过,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你要是同意,就把世上的事情说给我听,我不但供你吃喝,还能帮你找到你要找的人。”
女郎不吭声,媚眼勾魂。他又道:“你不说话不要紧,我又不是不能赶夜路。把你留下,遇到豺狼,细皮嫩肉的,吃起来一定很香;遇到歹人,哈哈,都和乌龟睡在一起,自然也不怕了。”
“他……没有得手。”她说的很轻,可苦楚,分明画在脸上,更躲不过萤火的眼睛。
他真的起身,过去牵马,耳边本没有风,却有几个软软的字,一个个钻进他的耳朵,“世上的事么?”女郎不知道,面前不羁的少年,过去的十几年,竟是在荒村和深谷度过,这世上的俗事,他大半不知。
萤火一下子跳起来,坐到女郎身边,高兴道:“太好了,你放心,我要做一个大好人,是不会食言的。”女郎一抿樱嘴,感到一股暖意,或许是烤火的缘故吧。
她道:“你想听什么?”他道:“你知道什么,就讲什么,我都喜欢。”世上的事情,多的说不完,萤火件件想听,那篝火,一直不曾熄灭。
她讲了三天三夜,他喂了三天三夜。直到最后一个故事,萤火还是听不厌。
女郎道:“十几年来,五星关一直是四国抵御血族的门户,不久前,居然被一个叫舆鬼的人攻破,坑杀了十几万赤国人。我和许多女伴,也都在同一天,被押到这里,任血族人ling辱。”
“后来听到流言,说青帝带了一群会妖法的人,又把五星关夺了回来,真真假假,我也说不清楚。后来乌鬼看中了我,正要和我……,外面就传来哭嚎,再后来乌鬼出去,你就闯了进来。我听见你说有事找他,于是就……”。她口齿伶俐,临末几句,反倒吞吐起来。
萤火伸开四肢,一头仰倒在沙地上,道:“红菱啊红菱,我听了你的身世,真不忍告诉你真相,但不说的话,我就是食言,难办啊难办。”
女郎急道:“你,你快说,我的姐妹在哪里?”
萤火苦道:“你说血族喜欢坑杀,那些可怜的姐妹,没有你运气,现在倒和我们很近。你低头看看,就在脚下三尺,不深不浅。”
最后八个字一字一顿,生恐女郎听不清楚。这句话很残忍,如果脚下是萋萋白骨,常人躲之不及,他却能呆上三天三夜。
沙土,是新填上去的,甚至有一点猩红。他从马车抽出黑剑,只一挥,乱糟糟的绳子根根剥落,红菱一下子扑在地上,泣不成声。
她和她们一起被捉,一起被监禁。流落异地的境遇,等待死亡的滋味,只有亲身尝过,才能体会同患者的感受,天地之间的苍凉。
弯月无声,萤火拉开身子,轻声打着呼噜。露宿夜地,在深谷的几年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么,比上客栈,他睡得更安心,舒服。
红菱的手脚自由了,心却困住了,她苦苦等了三天,得到的竟是如此的结局。“我,我会报仇,血族人。”她伸手取出一把青光的匕首,渐渐靠近熟睡的少年。
惨白的脸,冰凉的刃,一同刺向少年的喉头。萤火忽然翻倒一边,她扑了空,再举起时,耳边传来梦呓:“你啊,千万不要再救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多看一眼,寿命就少一年,多说一句,寿命就少十年。”
红菱愕然,想听他把话说完,迟迟没有动手。他又道:“女人要真聪明,就会牵走我的血儿,远走高飞。血儿啊,像我这样的大好人,还是死了的好。”
红菱走了,却没有走远,她轻轻爬到车上,十指在抖,美目在哭。这些天,她不晓得流过多少次泪,咽过多少口苦水。此刻,她只想赶回青国,赶回家中。
血马像兵马俑一样,僵僵的站立,任凭红菱怎么推拉,纹丝不动。她着急,绕到血马跟前,用玉臂搂过马头,贴在娇胸前,柔声道:“好马儿,你快些动动。等回了青国,你要吃什么,要去哪里,我都依你。乖马儿,求你快些动动,好不好?”
萤火冷不妨起身,笑道:“喂!你想色诱血儿,还不如来和我说,没准一高兴,就同意它娶你了,哈哈。等你们做了夫妻,浪迹天涯,任谁也管不了。”
红菱气道:“你,你,我早该杀了你!”
萤火道:“喂!我要向西去了,你自己慢慢往东走吧。我劝你,日后再见的话,收敛一点色相。”
红菱真的要杀人了,她转过身,刚走几步,便扑的一下跌到,心力憔悴,再也爬不起来。萤火苦道:“你真的杀了我,在血族地界,也难逃一死,又是何必。”
他把红菱抱上车,望着她娇美的容颜,忍不住用鼻尖一蹭,在她额头轻吻一点,喃喃道:“多吻一下,寿命就少百年。”
血马腾开四蹄,绕过山坡,向东飞驰。
天色放明,红色的戈壁,红色的马车,红色的娇人,多么和谐,却由一个明光软甲的少年,界破一片血色,赶马前行。
荒芜的戈壁,出现一座二层小楼,门口站着四个恶汉,听见马车声响,齐齐观望。
萤火悠悠道:“哈哈,黑店,今晚不用破费,又可以美美睡一觉了。”说话间,马车已经来到楼外,其间一个络腮胡子,两个胖子,一个瘦子,都迎过来。
萤火跳下车,续道:“店家,住店方不方便?”
络腮胡子看一眼马车,狼眼紧盯娇滴滴的美人,一摸胡子,浪笑道:“客官里面请,我们兄弟店小,几位兄弟招呼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萤火陪笑道:“哈哈,店家客气,还有劳四位帮个忙,将马车找个地方安置。”这客栈下面是厅堂和一处库房,上面是几帘“雅间”,土气沉沉,破旧不堪。
胡子一面听,一面向红菱的酥胸、细腰、玉臀瞧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第1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