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比尔沿木制的阶梯登上二楼。梯面很残旧,放映室回荡「滋滋……」的木片脆裂声,还有大得夸张的足响,没有配乐。又来了又来了,这就是鬼片常用的惊吓手法,先营造气氛,接着用巨响或画面来吓唬观众……拓少钧真是想起就打哈欠了。他报向李桐花,见她用手略遮眸子,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表情。
「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忽然骇叫,是画面外的女声,尖得连玻璃窗都可以震裂,在阶梯的比尔大吓一惊,李桐花也「呜!」的小哼出来!果然,我的偏见不是偏见,鬼片就是这样吓人了,拓少钧掩嘴偷笑。
「呜呀。」李桐花看看他,眼眸彷似求饶,还有些湿润了。
拓少钧带点错愕,虽然她易哭,胆子又不怎样大,给鬼片吓哭还是千古奇闻。「不用怕嘛,只是看戏而已……」他温柔地说。
「嗯……」她点点头,报回屏幕,还是想看又不敢看的。
不知何解,他有点担心李桐花,又觉得坐在她身旁看鬼片,或许是件有趣的事情。
故事缓缓进展,房子的秘密逐一解开,最后比尔逃出村落,电影就这样完结了。此时放映室的灯亮起来,四周通明一片,跟刚才的漆黑宛如不同世界似的,李桐花满意地说:「那出戏很好看呀。」
「嗯嗯。」拓少钧微笑,可能真是她坐在身边,他觉得故事后期倒是不错。
离开戏院,两人去餐厅吃午餐。餐厅的名字叫「勃良弟」,一看就知是法国餐厅,装修和食物都是超一流的。纯白桌布,典雅坐椅,柔和的灯光,侍应生优雅熟练,李桐花担心起来:「我们真要这儿吃吗?」他们已对坐桌边,拿着餐牌选食物了。
「是呀,这里不好吗?」他一脸泰然。
倾前身子,李桐花压小声音,怕给其它人听见:「不,是太高级了,连我爸妈都没带我来这种地方,真的没有问题?」她是中产出身,仍觉得勃良第太过高档,恐怕这里除了装修和食物外,连价钱也是「超一流」。
啊啊,原来是担心这些,拓少钧满不在乎:「你放心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她脸带难色,对方一副「信我吧!」的模样,唯有报回自己的餐牌。
过了片刻,他们唤侍应来,拓少钧用流利的英语点菜,李桐花也没失礼,食物很快就送上餐桌。用餐礼仪,唔……不用那么拘紧啦;味道,或许是舌头不灵光,好像跟其它餐厅没分别的,倒是菜色的卖相不错;而气氛……哇!很糟糕,她根本放不下心情嘛,只有拓少钧慢条斯理地吃着,两人构成强烈的对比。
吃罢午餐,拓少钧唤侍应结帐,对方托住银盘,温文的:「盛惠四百九十八元二。」
李桐花暗地一惊!五百元,两人吃一顿饭要五百多元,而且是选便宜的东西了!她连忙掏钱付帐,岂料拓少钧早把一张五百元大钞放在银盘:「不用找了。」
「谢谢。」侍应微微鞠躬,斯文走远。
她万分茫然。
「你怎么了?」他察觉李桐花的异样。
太过份了!我竟然要住宿舍的拓少钧付帐,五百元!是足足五百元呀!她哭丧着脸,满脸歉疚的:「我出餐厅就还给你,一定还的,一定还的呀,真是对不起……」
今次是拓少钧呆了,回过神,轻敲她的头壳:「你是笨蛋吗?」
「呀?」
他微笑站起:「走吧,我没理由要女孩子付帐的。」
听到这话,李桐花更是手足无措!等等,他说什么?一男一女吃饭而由男生付帐,这这……这不就变成真正的约会吗?笨蛋!原来我真是笨蛋!为什么男生付帐就是约会呀?她脑袋团团乱转,蓦听到拓少钧的话声:「你干什么?难道是肚痛了?」
「不!」她讶异站起,通红着脸,跟他走出餐厅。
行程继续,两人逛过专卖洋娃娃的「梦幻之城」,又在「科学馆」看恐龙化石展,不知不觉就到今天的最后一站——云母公园了。它是远沙市最大的动植物公园,沿清澈的云母河而建,景色优美,有不少异兽奇草。大熊猫实在太可爱了,中国式庭园像一个小迷宫,两人都逛得有点累,此刻漫步云母河边。
快到黄昏,阳光不太猛,映得河面波光粼粼,树木青葸,近处有个小广场。或许人们还没下班和下课,现在的公园没什么人,四周恬静闲适。「要歇歇吗?」他瞥向不远的长椅。
「嗯。」李桐花浅笑,点一下头。
他们坐下,面对小广场,河流、树木、温暖的阳光,不知不觉陶醉眼前的风景。
没有作声。
拓少钧偷偷看她,身边的少女星眸半闭,浅挂优雅的笑容,那份美丽是超然的,彷若下凡仙女。「这个……你今天玩得愉快吗?」他带些紧张,问出最想知道的答案。
「嗯,我很愉快。」她轻轻笑了,令人想到纯洁的小白花。
这就好了,拓少钧心底恩慰,报回静谥的广场。
过了一段光景。
此时,李桐花脸容恬淡,轻柔瞥他一眼:「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为了那件事吗?你说要给我幸福……」
拓少钧默视广场。
她仍旧恬淡:「那天你抱着我哭,我想是发生什么事……跟我有关?」
「……」
「嘻嘻。」李桐花浅皱眉梢,苦笑了,像在哄闹情绪的小孩子:「不如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也把那天的事情告诉我,好不好?」
「唔?」引起拓少钧的好奇。
今次是李桐花看着广场,一幕珍贵的记忆浮现脑海,浅笑的樱唇有苦涩,也伴着几分欣慰,她变成一位世故少女:「那是学年初的事了,我不知怎的当上文学学会会长,而你成了新成员。唔……那时我还有点怕你的,想不到今天会一起游玩,感觉像作梦一样。」她流露淡淡的笑意。
拓少钧浅挂不解。
「对了,我在说文学学会的。它是一个烂摊子,上几届的会长也不做事,而在我当新会长那天,我推开学会房间的门,那时真是吓一大跳。地方很大,却好像打过仗似的,桌子椅子和杂物丢在一起,遍地垃圾,还有以前留下来的饭盒,说不定是上个学年留下呢!呜哇,呕心死了!我作为新会长,当然要执拾房间,可是回心一想:不是嘛,反正我们没什么活动,不如晚点才算啦,于是我没理那房间。」
他半开嘴巴,似乎猜到什么事情。
第5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