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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寒星骆:我与这人有一面之缘
  太师赵豫之死与逍遥宫被通缉又起火的事几乎同时传开,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走到哪里都议论纷纷。有人说曾在逍遥宫见过那个绝美无双的女子,只怕所谓舞姬阿萝其实是逍遥宫安插去的线人,这样看逍遥宫果然有谋逆之嫌。
  灵剑山庄庄主长出一口气,擦掉一头后怕汗,庆幸自己没有把女儿嫁过去,再回头看见名菀衣又悲又愤的不平神色,又是一阵头疼。点星派三长老想起自己在长苏的遭遇,对着来报告的弟子冷哼一声,不置一词。北地雪域城的某家客栈里,掌柜竖起耳朵听着商贩走夫的议论,面有忧色;而同时另一边的城主府内,连练武时也仿佛带着书卷气的清俊男子,看着从长苏来的密报,若有所思。隔着千山万水,黄沙随风的边境,西疆城军营内,寒星骆听到军士的报告后愣了愣,然后一言不发丢掉手中纸卷,大步往马房走。
  贺天颖顿时懵了,人都快走远时才反应过来,瞠目结舌地追出,“寒将军?!”
  寒星骆回头,眼神凌厉得连贺天颖这样的亲信都僵了一下。
  “天颖,你跟我回将军府一趟,我有事交代你。然后…我要离开几天。”
  从干燥的西北到湿润的南方,西疆到长苏的这条路他不太熟,一共,也就是带着她走过那么一次。幸好他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策马奔驰起来比八百里加急的送信兵还要快。他一路不停换马,每匹马都是身强体壮日行千里的良驹,全被他跑得半死不活。就这样,日夜兼程,他也花了足足八日才到长苏。
  长苏知府见到寒星骆时正在吃饭,听说西北将军王来了,嘴里饭都没咽下去就匆匆迎出来,看见真人一时被吓得噎住,差点背过气去。其实寒星骆来见知府之前也是有收拾整顿的。可是这人天然一身煞气,加上血红双眼和因疲惫而懒得掩饰的冷酷神情,整个人活像来讨命的阎罗。长苏知府是个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老少爷,这下被吓得饭也不敢留人吃了,唯唯诺诺地带着他办他想办的事去。
  长苏的义庄一下来了两位有头有脸的人物,仵作们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寒星骆看着烦,让他们都滚出去了。长苏知府官大他不好让人滚,但是那人胆子小,躲在门口不敢进来,他刚好得个清静,一具一具寻找。逍遥宫搬来的尸体被放在一处,大部分都烧得焦黑扭曲了,面目难辨。不过他掀开白布却不看脸或身形,而是先看尸体右手。果然被他发现一具,右手上带了一串玉石珠子。
  外面的人看不到将军王的表情只能看到背影,却也发现他突然像慌了神似的,猛地俯下身拉起那具尸骨的右手臂,一点一点细细捋过去。长苏知府毛骨悚然,心道这寒将军不会有什么怪癖吧?耳边却听得一个仵作“咦”了一声,奇道,“寒将军,是在找什么旧伤吗?”
  没有。那一节烧焦可怖的小臂,他仔仔细细一寸不落地摸了三遍,确定没有。
  当年她在将军府中,大夫说她右臂腕上两寸四分处永远都会有条小裂纹,他一直引以为憾,不想今日,却成了令他安心的唯一证据。
  寒星骆深吸一口气,接连数日的疲惫一股脑涌上来令他晕眩。他低头休息了一阵,再睁眼时一眼望见尸骨手上那串珠子。
  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救人救到底,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那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只对他说过这么一句软话,就是为了这串珠子。
  寒星骆将珠子从尸骨手上取下,套进自己手腕,稍微嫌小。
  如今,她舍弃了,是为另一个人。
  寒星骆走出义庄,对长苏知府道一声“有劳”。为来义庄看尸体这种琐事烦劳了知府,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也只有常年征战冷情冷血的寒星骆能干出来。
  长苏知府当然不敢表现出不满,客套了几句,最后还是没忍住,疑问道:“寒将军,您刚才是…?”
  寒星骆沉默。就在长苏知府以为问错了话快要留冷汗的时候,他忽然淡淡说道:“我与这人有一面之缘。这串珠子被她偷去,如今,特来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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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庆南。一派太平盛世的景象。
  三年前那场甚嚣尘上的混乱已经尘埃落定,太师换了人,追月门跻身七大名门之末,江湖势力恢复平衡,相安无事。
  今日是夏至,城中夜里有一场篝火会,庆南知府大笔一挥解了宵禁,晚上寻常百姓都能来观赏歌舞,连搭建歌舞台的工匠都新奇兴奋地议论不停。那群工匠中有个新来的,奇道:“庆南的夏至,算一种节日吗?”
  几个老工哈哈大笑,“哪是啊!”原来,两年前的夏至,突然来了两个舞姬,也不知有什么神通,竟然让知府大人同意她们在城中搭台表演,百姓都来观看。这两人舞艺精绝,表演了三日,离开时已经远近闻名。二人走前留下话说,往后每年夏至必至。第二年果然又是夏至来,但只呆了一日便走。今年已是第三年了。
  “你看,就是那两人。”老工用手里锤子指指来人。
  新来的工匠回头,只见两个女子由一个官差领着,来看歌舞台的布置。娇小点的那女子用白纱蒙着面看不到容貌,另一个却是冷艳无双、人间绝色。那女子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冷冷扫视过来,年轻工匠不敢再看,缩回脖子低头干活,被老工们哂笑了一通。
  不远处茶座上的人看到这一幕,轻蔑地笑了一声,然后继续跟身边人说江湖大事。
  “怎么样?要不要找南瑶宫?”
  同座的男人犹豫道,“家丑怎能外扬?再说就算要找,要怎么找?”这人原是附近一处小门派的头头,不久前被二把手夺了权,险险逃出保住性命,前来投奔友人。友人听了他的话,竟提出一个闻所未闻的办法。
  那人挥挥手打断他,“人家是做江湖生意的,你这点小事说不定都不稀罕做,更何况是向外宣扬!至于找么…我听说,只要你放出话去要找南瑶宫,就自会有南瑶宫的人来找到你门上。”
  男人惊诧,“当真?”
  “这还不止哪!”那人有意卖弄,说得神乎其神,“这南瑶宫神出鬼没,从来没人知道它具体在哪,做事的人叫什么名字。因为他们与雇主都是使用鸟兽传信,若非必要绝不见面,这可是江湖一大奇闻!”
  男人瞪大眼睛,似乎不信,那人接着说:“我听到有人说,这种御兽之能,曾是一江湖秘门——夜狩谷所独有,说不定是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的夜狩谷改名换姓、卷土重来!”
  “夜狩谷?这我倒听过…”男人重复着,表情似有松动。
  “如何?”
  “嗯…我便,找这个南瑶宫试试。”
  达生状若无意地背过官差,低声说:“你听到了?”
  向梓砂点头,在面纱下抿唇一笑,“我今晚便送只信鸽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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