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风这一惊非小,呆了一呆,随即立时明白必是中了敌人暗算,自己只顾斗敌,居然忘了楼上尚埋伏有人!灵台乃是人身九大死穴之一,一经受创,哪里还有命在?他心知自己一倒,碧瞳力弱功浅,定然遭擒,情急之下大叫道:“瞳儿,你快逃!”
碧瞳站得较远,并未听到那暗器破空之声,她一直在旁观战,早已心焦之极,眼见楚染风渐渐占了上风,正自欣喜,忽闻楚染风如此叫喊,心中登时一寒,知道必是出了变故,急叫道:“染风哥哥,你怎么了?你……你受了伤么?”想也不想便向阵中冲去。
乘着楚染风这一分心之际,那鞭魑早已拾回了钢鞭,众魑知道有人暗中相助,又惊又喜,互看一眼,心道:“难道门主另外又派了帮手来么?”精神一振齐声呼喝,阵形陡变,不但重将楚染风死死困在阵中,而碧瞳也是无论如何冲不进去。
第五十八章人外有人
却说楚染风要穴遭袭,初时自然难免惊慌,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要知灵台要害一旦受创,立时便是呕血身亡之祸,而自己中招之后不过微觉一麻,居然便再无异状,习武之人周身筋肉较之常人结实数倍,一遇外力即生反弹御力,原亦寻常,可适才听那石子破空之声甚是疾劲,为何打在身上力道却如此之弱,他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五魑虽曾一度落败,却也绝非庸手,哪容得他如此一心二用?月光下只见刀锋剑芒连成一片,招招皆是阴狠杀招,楚染风稍不留神,立时险象环生。他心中一凛,定了定神,挥剑逼开叉、棍二魑,手上加力,正欲将剑魑手中长剑震飞,猛然间又是“嗤”“嗤”两声,两颗石子分打他环跳、软肋,快速无伦,来势劲猛,楚染风这次早有提防,可是明明眼见石子射来,居然却躲之不及,而石子打在身上,亦仍只是微麻而已,全无力道。
楚染风心惊更甚,暗道:“我适才变招之间,环跳、软肋二处的空当不过一瞬,此人居然能够看穿,且于霎那间连发两颗石子来袭,眼光之锐、反应之速,当真骇人!却不知他为何又不下重手取我性命——哼,只怕是还没有戏耍够,我楚染风又岂是瓮中之鳖,任你消遣?”
他此时已然看清适才那两颗石子正是从二楼那东起第三间客房的窗中射出,傲气上冲,冷哼一声,朗声道:“楼上的朋友,既然有意指教,为何又不肯大方现身?大家隔壁住着,尊驾藏头缩尾不肯见人,岂不太显外道了?”
然而过了许久,楼上却是毫无动静。
鞭魑边攻边咧嘴狞笑道:“楼上是门中哪一位兄弟不妨出来,咱们合力毙了这小贼,回去一同领赏!”
碧瞳心中大怒,暗道:“怪不得染风哥哥适才明明要胜了,却又莫名其妙的被这帮恶贼扳了回来,原来楼上有人捣鬼!”她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慢慢蹭到楼角,突然间一扬手,将一颗小小弹丸从二楼窗子直掷入房,紧接着便听“嘭”的一声闷响,隔着纸窗只见那间房中立时腾起一团黄绿色的亮烟。
碧瞳甚是得意,脆声笑道:“使鞭的,只怕你那兄弟没法子出来陪你们寻死了!”
鞭魑瞧出那烟气必有古怪,又惊又怒,喝道:“小丫头!你使毒伤人,也不怕坏了江湖规矩!”
碧瞳哼道:“哪比得你们五个打一个,守尽了江湖规矩!”
鞭魑恼羞成怒,正待破口大骂,耳边便听“啪”“啪”“哎呦”之声连成了一串,一惊之下连忙转头,却见自己分神之际,刀、剑二魑手中兵刃已被楚染风双双踢落,叉魑被飞起的鬼头刀正割在右臂上,整条手臂鲜血淋漓,棍魑胸前挨了一掌,跌坐在地。
这鞭魑不禁大骇,一声“不好”还未及出口,便见眼前白光一闪,凝魄剑的剑尖已抵在喉端。
鞭魑只觉得全身一僵,冷汗登时涌出,颤声道:“小……少、少侠神功盖世,我们兄弟只是奉命行事,绝、绝非有意冒犯少侠——”其余众魑个个瘫软在地,齐声求饶。
楚染风朗眉微皱,缓缓收势,还剑入鞘,冷冷道:“姓楚的剑下不斩软骨鼠辈,你们滚吧。回去转告你们门主,想做买卖便要舍得些本钱,别只拿些边角余料来充数!”
鞭魑脸上一红,哑声道:“我们杀你不成,难道还敢回去送死么?”顿了一顿,摇头道:“唐门主手辣心狠,手下好手无数,他要杀你,只怕……”想到唐裔素日行事的阴狠,不由得面上变色,俯身夹起兀自昏迷未醒的钉魑,一挥手,带领其余四魑越墙而走,五人虽说败得狼狈,身法却依旧迅若狸猫。
楚染风注视着六魑背影,自语道:“好手无数么——”缓缓转头,目光定在二楼那间客房,半晌,沉声道:“瞳儿,你适才掷进去的是什么?”
碧瞳“嘻嘻”一笑,道:“放心吧,死不了人的,只不过要他们老老实实睡上几日罢了,谁叫他们趁火打劫?”她自幼贪玩,绛花门医毒之技著称武林,而这花费了掌门无数心血的唯一传人兴之所系、平日里随身携带片刻不舍离身者,却从来仅限于那些古怪刁钻专事捉弄人的零碎药物,不是闯了祸用来脚底摸油,便是暗地里捣鬼要人全身麻痒,可谓胸无大志之极。
楚染风微一点头,道:“我们上去看看。”
二人提真气足下一点,自窗跃入二楼客房。楚染风燃起火折向房子照去,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室内空空,哪里有半个人影?
碧瞳失声叫道:“怎么可能!这‘迷迭散’是我费了好大的心思配出来的,怎么会没用的?”
楚染风缓缓道:“未必是你的药没用,只怕是此二人的道行太深,你一把药粉撒进来,人家只当是吸了两口胡椒粉。”
碧瞳顿足道:“我配进了两倍量的紫弥花粉,便是神仙也药得倒!”
楚染风也不与她争辩,向房内四下里细细打量一圈,忽然径直走到桌边,向桌上细看。
只见那木桌上放着一小碟油炸花生米,一把茶壶、两只茶盏,以手触壶,壶壁滚烫,半盏清茶茗烟淡淡,微碧的茶水尚在杯中微微漾动。桌面上斑斑驳驳,似乎划着些什么。
楚染风移过火折照去,不由得骇然变色。
第7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