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福贵得知徐妙锦有请时,心底既高兴又担忧,自从徐妙锦回来就性情大变,冷得像块冰一样,就连朱棣都接连碰了钉子,何况是他。可是念在过去徐妙锦待他着实不薄的份上,又是故人,他心底还是有很多感慨的。
福贵来时外边正下着蒙蒙细雨,夜间的雨路最是滑腻难走,雨夜里泛着青苔的气息,可他还是不敢懈怠,步伐急促,进门前他刻意地整了整衣服,然后躬身走进去含笑道:“徐姑娘。”
歪在软榻上正看书的徐妙锦见他来了,连忙起身坐端正含笑道:“福公公来了,宝珍看座上茶。”
福贵受宠若惊地连连谢恩,坐下后他不安地说道:“不知姑娘深夜把奴才叫来有何吩咐,可是宫里缺什么少什么了吗?若是内务府照顾不周您大可告诉奴才。”
“这里一切都好,只是今天妙锦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公公。”她略有些为难的说道。
“您尽管吩咐,只要奴才能办到的,必定竭尽全力。”福贵放下茶盏拱手认真道。
“我听说最近的新进宫女中有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子,被分派到御前奉茶,我想讨要这个人到我的身边来,不知此事可否会让公公为难?”
福贵连忙笑道:“原来是这事,姑娘放心,奴才回去立马着手办理此事,只是不知姑娘中意的是哪一个?”
徐妙锦垂下眼帘轻声道:“翠雪。”
福贵一怔,心下立马明了,他连忙起身拱手道:“姑娘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奴才身上,这就去给姑娘办。奴才保证明天一早您睁开眼,就能看到翠雪。”
这话说得徐妙锦心底暖烘烘的,她连忙从软榻上站起身来激动道:“真的吗?”
“奴才不敢欺瞒姑娘,夜深了您早些安置,奴才这就去处理此事。”
“有劳公公了。”
福贵打个千儿转身离开。
回到朱棣寝宫时,他正埋头案前苦批奏折,福贵兴高采烈地将刚才徐妙锦的一言一行如实回禀,朱棣的脸上亦露出久违的微笑。
“皇上,自从徐姑娘回宫,奴才还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么高兴过,皇上圣明,能想出这个法子来,奴才看徐姑娘的心结很快就会打开了。”福贵欢喜地说道。
朱棣含笑对跪在面前的翠雪道:“你只要牢牢记住朕你交代的那三点,那么你的家人就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若是这三点你有半分差池,那你的家人则死无葬身之地!”
翠雪连忙叩首道:“奴婢永生铭记,至死不敢忘却。其一,奴婢的名字从出生就叫翠雪,不叫六儿,其二,奴婢从小是孤儿,被孟姑姑收留带进宫成了宫女,其三,此事永远不会透露一个字,否则奴婢的家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朱棣闻后,满意地点点头:“过去后仔细照顾好主子的饮食起居,她最近失眠睡得不安稳,朕看宝珍的话恐怕她是不会听的,你过去后要好好劝她用药,按时用膳,一定要让她心情愉悦,只要她的身子有所好转,朕自有重赏。”
闻后,翠雪连忙叩首谢恩,随着福贵离开这里前往徐妙锦的寝宫。
待他们走后,朱棣朝后靠去深吸口气,他不惜为了徐妙锦而杀害手足,如今他该如何对待这个女人?朱权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那他又怎能不去珍惜这个来之不易,失而复得的挚爱?
正如福贵所言,翌日清晨当徐妙锦睁开眼后,首先看到的便是守在自己床榻不远处的翠雪,她低着头,红扑扑的小脸甚是可爱。
徐妙锦赶紧坐起身,见她起床,翠雪也快步走过来跪在她面前低声道:“奴婢是新来的婢女翠雪,给主子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她急的赤脚下地忙将跪在面前的人搀扶起来,含笑仔细端详一刻后她心底的暖意愈发泛滥,此时她看眼前的孩子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像她的粹雪。
牵着翠雪的手来到桌边坐下,她轻声问:“家人都在宫外?”
翠雪摇摇头:“回主子的话,奴婢是孤儿,被孟姑姑收养后带入宫里做宫女。”
这样的身世更是叫徐妙锦怜惜不已,她轻拍拍翠雪的手道:“以后留在我身边,我做你的家人可好?”
闻后,翠雪连忙跪倒在她面前:“蒙主子不弃,翠雪感激不尽!誓死忠于主子!”
“好了快起来吧,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也别说死不死的。以后你就叫我姑姑,吃的穿的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跟我说。”话至此处,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翠雪的脸颊,心底突然一阵绞痛,如果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她的粹雪,那该有多好。
见她眼眶泛红,翠雪小声问道:“姑姑怎么了?”
“没事,姑姑是心里高兴。”说着,她一边擦拭着眼角的泪痕一边自嘲地笑笑。
这时宝珍走进来,见徐妙锦仍赤脚站在地上,不由得惊呼道:“地上的寒气这么重,姑娘怎么能赤脚站着,若是冰坏了奴才们有几颗脑袋能担待啊。”说着连忙将徐妙锦的鞋子拿过来,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
起身后,宝珍不由得嗔怪翠雪:“宫里的婆子难道没教过你如何伺候主子吗?”
翠雪赶紧跪地道:“宝珍姐姐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不怪她,是我自己不小心,我饿了,想吃点东西。”徐妙锦挽着宝珍的手笑道。
宝珍认识徐妙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她自己开口要东西吃,以前用膳都要她好说歹说才用几口,如今这样自是叫宝珍甚是欢喜。
“好好,姑娘等着,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些清单的粥和小菜过来,再给姑娘配些点心可好?”她兴高采烈地问道。
徐妙锦见她这样子,心底也跟着高兴,含笑点头道:“你做主吧。”
待宝珍走了之后,她牵着翠雪的手又问了许多关于翠雪的事情,而这日早膳有翠雪和宝珍陪着,徐妙锦破天荒的吃了不少点心。
得知此事后,朱棣极是欣慰,高兴之余特赐了许多银子给小厨房的奴才们。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初显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