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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舍命护卿
  秋风徐徐,满院子尽是秋菊的淡淡芳香,朱权用过点心后,含笑起身道:“大宁还有些公务需要我去处理,我这就回去了。本该今早就走的,却总想着过来瞧瞧你才放心。”
  “不是要等皇上回京后才走的吗?”她不解问道。
  “公务紧急没有办法啊。”他感叹道,继而目光深沉如秋水,凝视她许久后,本欲脱口的话却硬生生吞了下去,自己自嘲地笑着摇摇头道:“好了,自己珍重,我走了。”
  说着,他便转身离开,心底翻涌着无尽心思,他多想说和我走吧,比起他我更适合托付终生,他多想说,我哪里不如四哥?你终究是不够了解他。他还想说,如今的选择,希望不会让你后悔,但是你怎知,他绝不会是你的良人啊。
  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当他看到徐妙锦每次望着朱棣的眼神时,他多次欲说出口的话都噎了回去,他从未见过她用那样的目光望着自己。
  那种深情,依恋,还有无尽的信赖,都在她的眼底沉沉地荡漾开来,每一次都只为同一个人,每当他和朱棣同时出现,他便成了周围可有可无的风景,甚至连陪衬都谈不上,她的眼中只看得到那个人。
  而可悲又可笑的是,他竟也和她一样愚蠢,明知道眼前的人绝不会是自己的良人,却那样的义无反顾,那样的奋不顾身。
  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疑惑顾虑,只要看到她,全都成了浮云,不复存在,她就像一座须弥山,压在他的心头,任凭佛祖都无法移开。
  夜凉如水,月光如纱,熏香袅袅渗透在窗纱,她着一袭白衣趁着粹雪睡下,偷偷离开别院来到后花园的角落处。
  夜晚的冷风萧瑟,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弯曲肘臂上挎着一个小巧的竹篮,里面装了许多纸钱金锞。来到池塘边,四周寂静无声,此时正是深夜,大家都睡下了,她却丝毫没有倦意,十几年前的这个夜晚,她那苦命的母亲溺死在池塘中。
  她至今还记得只有五岁的自己,是如何伏在母亲冰冷的尸身上号啕痛哭的,可是她只是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全身早就僵硬如冰,苍白的面色没有一点生气。
  想到此处,她低声抽泣,眼前的小火堆烧得渐旺,可是心却潮湿冰冷。
  “娘,您还记得吗,我小的时候你总是盼着我长大,您说等我长大了要看着我嫁人,看着我做母亲,看着我幸福的过一辈子,可是您就那么地撒手离去,这些年没有您在我身边,我怎么可能会幸福呢。娘,您知道吗,这么多年,我过的好苦好苦,很多时候,都恨不得一同随您去才好,可是现在,我有了活下去的理由,我有了这辈子想要珍惜的人,娘,您安息吧,女儿现在过得很好,真的很好。不再受人欺辱,不再受制于人,我现在很幸福……”
  清冷如霜的漫漫长夜,即便是如此悲戚的时刻,只要一想起朱棣,她心底还会流过一股暖流,然后随着血液蔓延周身。
  祭拜完之后,她起身用衣袖抹着眼泪,一边朝园子外走去。突然一个黑色身影从远处房顶飞过,轻盈如燕的功夫,叫她心底猛然一颤,若非高手怎会在护卫成群的燕王府中,来去自如却丝毫不曾被发现呢?
  再朝着那人飞去的方向望去,竟是朱元璋和朱允炆所住的主房方向,难道是刺客?
  她不由得浑身冒着冷汗,她倒是不怕朱元璋祖孙二人出了事,却怕若真的他们受伤,朱棣难逃干系。
  徐妙锦来不及多想,连忙朝着前院跑去,她本欲喊人,可是马上转念,若是自己看错,岂不是要惊扰了圣驾?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还未到前院时,便已经有打斗声传来,来到近处去看果真是刺客。那黑衣人身手了得,竟同朱棣的功夫不相上下,两人在宽敞的院落内,伸拳踢腿,招招凶狠,数十个护卫队举着火把,弓箭手早已准备就绪,可是二人如今正打得激烈,旁人根本无法插手。
  徐妙锦站在院角处提心吊胆地观望,两人从地上打到屋顶,又从屋顶飞跃到地上。
  她紧紧抓着胸口前的衣襟,手心中早已浸出汗水,只见那蒙面刺客渐渐落了下风,连被朱棣打了几掌,踉跄后退数步,突然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似蛋状的东西,朝着朱棣面前狠狠一丢,顿时院子内浓烟四起,他转身欲跑,徐妙锦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拼劲全力朝那人飞扑过去。
  还未飞起来的刺客,被突然出现的人扑倒在地,混乱中,她伸出手欲抓那人,却一把挠在那人的手背之上,她甚至感到指甲中突然渗进的血液,用力之大可见一斑。
  此刻烟雾渐退,弓箭手透着烟雾齐刷刷地对准他们,那刺客惊慌之下翻手将徐妙锦钳制住,一手捏住她的手臂,一手扼住她的喉咙。
  “放了她!”朱棣怒吼一声,眼中泛着嗜血的光。
  “来人!还不快拿下刺客!”朱允炆站在朱棣身旁也跟着喊道。
  可是,那刺客就这样躲在徐妙锦的身后,背后便是一堵厚重的墙壁,弓箭手根本不敢冒然射箭。
  “都退下,否则我就杀了她!”沙哑的声音从她的耳后传来,她清晰地看到朱棣眼中的焦急和愤怒。
  她若不借此拦下刺客,恐怕这护驾不力的罪责就要被朱棣悉数包揽了,如今她虽为人质,却也牵绊住了贼人。
  稳了稳心神,让自己头脑保持冷静,她感觉得到脖子上的手力道不小,但是想必此人也是惊慌过甚,虽然扼住她的喉咙,却未及要害之处,她趁此人没有防备,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腕处,他吃痛一抖,徐妙锦借势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弓箭手只是一心捉住刺客,并未顾忌她只离刺客不过两三步的距离,继而是飞箭离弦的声音,数十只白羽剪齐刷刷地朝他们飞来。
  她傻愣在原地,而那刺客已经翻身出墙,如今的活靶子就只剩下了她。
  还未反应过来,她只感觉整个人身体突然被一个重物飞扑过来,继而便狠狠摔倒在地,待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毫发无损地倒在朱棣的手臂内,他紧蹙刀眉,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支白羽箭正插在他的左侧后肩之上,鲜血沿着箭身缓缓滴落在地。
  “王爷……”她颤抖着声音,一旁传来大家惊呼的声音:“王爷受伤了,快传太医!”
  闻声赶来的朱元璋,满脸的焦虑之色,他怒气冲天地斥责了护卫队,特意看着朱棣包扎好才放心离开。
  待一切平息过后,已经天亮。
  朱棣护驾有功,虽然未捉住刺客,但是也受到朱元璋极大地一番称赞。
  待他昏昏沉沉醒过来时,屋子里的人皆已退下,守在床榻旁的只有徐妙锦一人。就在他昏迷的时候,燕王妃瞧见她躲在角落里哭得如同泪人,便心生怜惜,待朱元璋离开他的房间后,便遣下所有人,唯独留徐妙锦在此照看。
  燕王妃知道,如此安排想必朱棣也是喜欢的,见他能够这样舍了性命去救这个女人,她终于清楚他的用情至深。
  见徐妙锦眼睛肿得像个桃核,朱棣扯动苍白的嘴角低声笑道:“可是桃子吃多了吗?眼睛怎么成了这样?”
  见他还有力气说话,还有力气打趣,她悬了一夜的心算是略微放下。
  徐妙锦紧握住他厚实的手掌,哽咽道:“你是成心让我懊悔死,担心死吗?明明是我自不量力,你怎么能就那样冲过来呢,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万一你有个什么,我怎么办?”
  说着,再次潸然泪下。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有些沙哑:“傻丫头,要是我不过去救你,你怕是要成刺猬了。平日里你很沉稳的,今日怎么这么莽撞呢?”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责备之意,却包含了无尽柔情和担忧。
  “我怕皇上会责怪你护驾不力,还有一日皇上就要回京了,万万不能出了纰漏,你尽心尽力伺候,若是因为此事落下个护驾不力的罪名,岂不是要冤枉死了吗。”她心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紧蹙的眉头,想把这紧锁的川字一点点抚平:“本打算牵绊住刺客,却没想到刺客没绊住,却又害得你受伤。”
  他握住眉头上的小手,抵在唇边轻啄一吻,她便顿时面色绯红,心跳加快,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前轻声道:“我朱棣何德何能,竟会遇见你。”
  “这话该是我说的,我何德何能,竟会遇见王爷。”说着,又是双泪滴垂。
  他目光微敛,突然猛地半坐起身,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头,温热的唇已经覆盖上来,缠绵悱恻,动情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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