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着司命大叔潜至灵隐寺的后山,却发现几乎所有出山的路口都被玄颜的结界所封,原来玄颜早就做好了打算,想要守株待兔。
正待我们一时无措的时候,骤雨渐歇,暖阳驱散了山中雾霭。我却依稀看见,半山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好像在动。
心道不好,莫不是遇上了泥石流,谁知下一刻那石头却倏地裂开了,蹦出了一个人!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在看西游记。
可是当那人走到了我的面前时,我觉得这剧情更像红楼梦。
只因,那俊俏少年唇红齿白,面若皎皎清月,金冠束发、抹额齐眉,脖颈上带着一块宝玉,看见我后笑道:“这个姊妹我曾见过的。”
你妹夫的!连台词都是贾黛初见的桥段!
随即,言沉和师父却警惕地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俊俏少年却愣了愣:“你们可都是神仙。”
师父和言沉有些面面相觑。
身后,司命大叔一拍大腿:“你莫不是小石!”
有些诧异地回头,原来司命大叔竟认得他!
那少年莞尔:“司命伯伯还记得我?”
司命有些激动地点头,随即上前去老泪纵横道:“小石,你怎的会在灵隐寺?”
那少年淡笑道:“此事言之甚长,还是先让我助你们逃出此处吧。”
司命问:“你知道我们的事情?”
那少年却捏诀,面前的山峦赫然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墙!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那重影的山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却听言沉喃喃道:“这莫不是反界术?”
少年颔首:“正是,还请各位随我来。”随即,便进入了那明镜之中。
如水幕半开,那明镜出现了一个椭圆形的小门,下一刻,我们尾随他入了其中。镜中世界宛如现世,群山寂渺,日光倾城。只是,全部的景物都是反像!
我愣了愣,见师父摸索着那巨大的镜幕叹道:“反界术乃失传已久的上古神术,不想竟还有人知晓。”
少年莞尔:“小生跟随女娲娘娘之时,也习得过一些法术,此术便是其中之一。”随即捏诀,那镜幕瞬间消失,天地浑然如初。
他这才长舒了口气道:“如此一来,诸位便安全了,但是我还要将你们送至目的地,然后再将你们带出这镜中世界。”随即目光却停在了我的身上,犹豫道“我的确见过姑娘。”
我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司命大叔,见大叔也是颇为诧异。
少年思忖道:“此话说来奇怪,可是,那好像是在创世之初。
创世……之初?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听司命大叔喃喃道:“难道……”
司命大叔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师父的话打断了:“千年前,你不是便圆满了么……又怎会流落至此?”
少年怔了怔,笑道:“我在此处守了有千余年了,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得以报答司命伯伯的恩惠。此愿了,我才可以功德圆满。”
“他便是你任司命星君之初,所帮助的那灵石?”言沉却问。
司命叹了口气,和蔼地摸摸少年的头:“小石长大了。”随即,似陷入了回忆,“那时,他因受了仙人指点下界历世,没想却丢了所戴的通天神玉,一时痴傻难辨,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司命星君因此徇私改了他的命数,助他度过此劫。”言沉道,随即讥诮,“今日自私如你,原来曾经也有大义之时。”
司命大叔白了他一眼,叹气道:“这孩子是女娲娘娘补天之时所遗落的灵石,女娲娘娘用了三万六千五百块,偏偏留了这么一块。大荒山无稽崖,他汲取日月精华而通灵性,却因卑于无助补天而不得圆满,幸得仙人指点才寻得历世的法子,于那些钟鸣鼎食中参悟经道。谁知天帝却偏偏听信了那息丰的话,派人拿了他的神玉。我着实看不过去才出此下策,改了他历世的命格簿子。”
“原来是息丰……”师父突然道。
司命大叔摇头:“你位及七大上仙之首的时候,手下的一些事,却也不是全然尽知。天庭远比想象种复杂得多。”
“那息丰害怕灵石修得圆满吧。”言沉嗤笑,“灵石毕竟不是天庭派之人,修得圆满只会威胁到七大上仙的位置。”
“原来……如此。”师父叹气。
“正因为司命伯伯的舍身相助,才使我顺利地返了天界。”少年却感激道,随即看向司命大叔,“所以,我才放弃了圆满的机会,在此等了你千年。”
司命大叔有些难以置信:“原来你竟……”
“因果自偿,便是这个道理。他欠了的因缘,总要还清。”言沉却道。
司命大叔摇摇头:“最后,我还是害了你。”
少年却笑道:“不,正是因为司命伯伯,我才参悟了存在的意义。每个人所担负的责任都不同,而我们,不能用别人的生命去衡量自己。”
司命大叔眼圈微微泛红,默默颔首。
“事不宜迟,待我换来云车便走吧。”少年接着道,捏诀间,一驾白鹭所拉的祥云辇出现在半空中。
我搀扶着师父,随他们上了那祥云辇。
白鹭鸣,风色止,流云万千间,似飞跃了万水千山。最后,我看见了云雾袅娜的南海圣地。
少年又是捏诀,镜幕现。
白鹭翔过镜幕,最后在停在了南海圣地的紫竹林中。
待我们下了祥云辇,少年向我们挥手道:“诸位保重。”
司命大叔却喊道:“小石!你不能再回灵隐寺了!玄颜在!”
少年默笑摇头:“这是我要面对的,司命伯伯放心。”
云雾缭绕间,那少年并着祥云辇消失了。
司命大叔蹙眉喃喃道:“这便是因缘么?”
师父却道:“从始至终,所有的一切并非偶然。”
远处,一个呆萌的小正太突然出现:“诸位请吧,菩萨已经恭候多时了。”
那是玉朗!
我一惊,急急上前摇晃着他的肩膀道:“你应该记得我吧,玉昙呢?”
谁知玉朗冷冷看了我一眼:“不记得。”
我有些迟疑,却见言沉默默跟我对视了一下,随即示意我看看前方,润泽芳郁的莲座之上,菩萨正襟危坐。
下一刻,我们随着玉朗来到了菩萨的面前。
菩萨有些严肃地看了看我们,终启唇道:“如若不是看见你们都在……我真的会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境。”
我却悄悄环顾四周,但仍没有看见玉昙的影子。
“圆通啊,不用找了。”菩萨突然道。
我一愣,见她有些无力摇头:“玉昙丢了。”
“什么!可是……明明我们都回来了……”我难以置信道。
“据我猜测,她应该是放不下那猫妖,在昆仑镜开启之际,随着猫妖的元神进了轮回。”菩萨肃然道。
“你是说……小月已经……”我有些恍惚道。
“你们……还是晚了一步。”菩萨淡淡道。
“玉朗,对不起。”我对着玉朗道。
玉朗却冷漠地回了身:“菩萨,我能先回殿里么?”
菩萨默然颔首,玉朗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不要怪他……这孩子……看玉昙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菩萨看着玉朗的背影道。
“是我的错……”我苦笑道。
“不,或许这便是玉昙真正要历的劫数。”菩萨喃喃道,随叹气,“那么,音华上仙,鬼君,还有司命,你们今日来找我,是因为昆仑镜?”
“玄颜。”师父凝眉摇头,“她取了玄纬钥。”
菩萨有些震惊道:“她难道想要开启那死门!”
司命大叔上前一步:“这也是唯一的可能……而我们能做的,便是找到那传说中的生门。”
菩萨沉思道:“所以,你们还是要寻到那昆仑镜和刺宇笛。”
“你知道它们下落对么?”我急问。
菩萨看了看我,随即若有所思地看向师父:“音华上仙他……”
“师父的命……危在旦夕。”我道。
菩萨默默颔首:“我了解了。办法是有,但是要有一个人冒险。”
众人有些迟疑地看着彼此。
“我去吧。”我对着菩萨郑重道。
“央儿……”师父有些不放心地唤道。
“也只能是她。”菩萨却道,随即蹙眉,“此事因她而起,也只有她可以了结。”
“难道真的是那劫数么!”司命大叔突然问。
菩萨思忖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你只要告诉我们昆仑镜和刺宇笛的下落。”言沉冷道。
“好,我告诉你们,那失踪的昆仑镜和刺宇笛……在千年前的仙界。”菩萨肃然道。
众人皆惊。
“音华上仙强引逆天之力,虽然昆仑镜得以开启,圆通的一魄也成功自刺宇笛引出,连接了两个时空。但你们忘了,圆通的血液染已经染在了两个圣物之上!而那血液里的执念既然可以让琪瑛成为玄颜,也自然可以让昆仑镜和刺宇笛迷掉方向。”菩萨缓缓道着。
我踉跄几步,自嘲笑道:“这么说……你们之所以都没有失忆……师父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我的心念……”
“不,我们的记忆的确是,但你师父是因为忤逆了天命才遭此劫。”菩萨道。
“只要能找到刺宇笛便可以么?”我却急问。
菩萨颔首道:“这天下也只有刺宇笛可随心念而变万物。无论是救你师父还是找到生门救六界,它都不可或缺。”
“不,央儿不可以冒这个险。”师父却急切地摇头。
“音华上仙,你们的生,握在你们自己手中。”菩萨严肃道。
第九十七章 生死命途路茫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