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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抚琴问月知何年(上)
  我很是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定这里面只有我们二人,于是指着自己讪笑道:“你说的是我啊?”
  她拿着烛台缓缓转了身,似冷笑道:“彼时将我打晕了拖进假山洞中的……难道不是你么?”
  她的脸色被晦暗不明的火光一映,有些发青,我只觉浑身凉飕飕的,很是不舒服。挠着头干笑几声,我道:“好巧啊,又遇见了。”
  谁知,她却有些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道:“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没工夫和你在此纠缠!如若识相的话,就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一次……我定不会让她得逞。”
  我听到这里方明白她误会了,想必是把我当成了那大小姐淇瑛的人。可随后又有些唏嘘不已,方才那两人的话却也不是空穴来风,这豪门恩怨争斗,可真真要比想象中复杂。
  不过,这暗室又是通向哪里?
  想到此处,我不禁向那小道边侧了侧身瞥了一眼,谁知黑压压一片根本就看不见底。
  正待我愈发好奇之际,却听她道:“你就这么听淇瑛的话?”
  我一愣,没有回答,她嗤笑一声:“还是先顾一下自己吧,这暗间的墙壁和地面上皆涂满了毒药。”随即一字一句道,“只因……这里秘密只有我和鬼先生知道,擅入者……死。”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却想起师父和那姐姐,如果是他们将我安置在了此处,肯定也是接触过这墙壁和地板的!心脏处却倏地针扎一般,让我一惊。
  却听她道:“放心……这药的性子温和得很,一时不会毒发。”接着似若有所思看着我,“或者……你可以帮我,那样的话……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把解药给你。”
  我紧紧咬唇道:“怎么帮?”
  她狡黠笑道:“怎么帮?”随后眯起了眼眸,“拜你主子的乳娘刘妈妈所赐,上个月,我的右手腕折了。”
  看着她眼眸中幽深的光,我打了个寒颤:“所以呢?”
  “你也知道……每年祖父大寿,我们都要上台献艺祝寿。”她缓缓道,却又接着冷哼一声,“她明知道我的琴艺已经在她之上,才让刘妈妈对我使了如此狠的招数。可是,那又怎样?”
  “你想……让我替你?”我问。
  “没错。”她定定道。
  “可我的琴艺未必在你之上。”我却道。
  这是实话,虽然以前一直有琴师教授我琴技,但由于我总是偷懒,所以也就是一半吊子水平,真正完整的曲子都不会几首,更何况是登台献艺!
  “鬼先生说他会帮我。但只要……先找到一个人替我。”她却对我道。
  她这么一说,我大概了解了当下的形势,说白了就是她要找一舞弊的帮手,而倒霉的我恰好出现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找到师父之前,我也只能帮她,将计就计,想办法先拿到解药。
  我于是故意狗腿道:“大小姐的那骄纵样子我早就看不惯了,以后……还承蒙四小姐照顾。”
  她似乎很受用,斜乜了我一眼道:“好,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么,就随我走吧。”随即便转身进入了那暗道之中。
  我有些忐忑地跟在她身后,却越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只因,狭长的小道之后又是竟是一间空空如也的石室,而那石室的墙壁上竟画着一片灼灼的红色花海,依稀可见一道白色的身影和一个小小的白团子。
  晴歌很是镇定地走向了那墙壁,而上面的白团子竟动了,连蹦带跳地移动到了前面对着她道:“二主人!”
  我有些诧异,却见晴歌默道:“暮时秋。”
  那墙壁霎时侧移至一旁,后面,是一个广阔的巨大空间。清风缭绕秋晚晴,梧桐叶纷舞间有些怅惘的静穆。
  却见晴歌下一刻便踏入其中,我于是紧紧跟随。
  不知怎的,越看,越觉得此处熟悉无比。
  跟她在梧桐林中走了一阵子,直到远远看见了一处竹屋才停了下来,她对我道先在原地等着,便径直走进了竹屋。
  而整个过程里,我都在看着那竹屋发怔。
  模糊中却好像看见了师父的身影,颀长的白色立在竹屋之外,日暮斜阳里怅然若失。我一惊,方想大喊,却谁知画面一晃,师父却消失了,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梧桐林和有些渺然的风景。
  一声凄厉的叫却自竹屋内传来,让我一个战栗,心脏猛地抽搐。却看见神色严肃的晴歌不知什么时候站已经在了我的面前。
  “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和你无关。”她淡淡道。
  我装作讳莫如深状点点头,余光却瞥向那竹屋,内心的不安越来越甚。
  她却递给我一个白色面具道:“这个给你。”
  我有些不明所以,却看她自己也戴上了一个同样的面具道:“我不想打草惊蛇。”随即便转身向着梧桐林深处走去,我这才将面具戴好追了上去,却走了没多久,便看见一片妖艳的红色花海,一如画中。随着她走进了那片花海之中,她在正中央的位置停驻站立,随后自怀中掏出了个小小的如钥匙般的银色物体,周围闪着一圈幽蓝色的光晕。
  正待我很是疑惑之际,却看见她拿着那银色物体对着正前方道:“慧楼听命,吾以鬼君之名,命你开启!”
  霎时间天际昏暗不明,那方才还旖旎的花海缺了一块,而那空缺之处,却出现了一个白色的漩涡。还未反应过来,我便被她拉着踏入了那漩涡之中。几乎只是一瞬的功夫,我听见一片嘈杂和着弦乐丝竹传来。
  趔趄着向前几步,我方才站定,看清了面前的情况。
  白石崚嶒蹉跎巍峨间,是一条曲径小道。而那声音赫然是自小道的另一侧传来。我愣了愣,却听晴歌道:“走吧,这假山石之后便是晚宴的园子。”言毕便走了进去。
  没想到,方才的那暗室竟是与这里相连,这么说来,晴歌应该是谋划已久没错。
  但我却没工夫去考虑这些,只是想着快些找到师父他们。
  于是,我跟随其后走进了那小道中,起初昏暗一片,却没多久便豁然开朗。
  郁郁葱葱,花草烂漫间,一方宽阔的碧池正映着星月,清泉汩汩间飞鸿自假山处泻入,又自水面绽开,若朵朵碧莲,而那碧池之上,赫然游弋着若干奢华的船只。两边回廊逶迤间,隐隐可见乐者杳杳,丝竹管弦声声入耳,绕梁不绝。
  我看得有些呆了,却见一只小船向我们划来,那划船小厮向我们做了个揖将我们迎上了船去。
  缓缓游走间,我才看清了那碧池之上的景致。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白玉石舞台,周遭以夜明珠缀点,亮如白昼,上面正站着一群身着菱纱的舞者,水袖翻飞间如梦似幻。
  而碧池另一侧的尽头,则是一个略显威严的观礼台,凤羽绸子布景,金丝灯笼做点,上面黑压压的做着一片人,氛围略显压抑,我却一眼便瞧见了那靖王爷,一身红色华服,金冠束发,说不出的风流妩媚。而他右侧那正中央的双龙含珠金椅上,一个紫衣公子肃穆而坐,略为硬朗的线条下,却是一张很是秀气的面容,看的我一阵愣神。却倏地想起,那日在玉红楼,我好像见过他来着!他……是那靖王的兄长……这么说来……他就是当今圣上!
  我被自己的这个推断吓了一跳,却看见那观礼台之上似有一个玄衣老者默默起了身,向着那紫衣公子俯身作揖,接着却被一个少女给扶了起来。那少女穿着很是素气的青色衣衫,容貌秀丽中透着些英气,怎么看怎么眼熟。正待我苦苦思索之际,却又瞥见那青色衣衫的女子在那紫衣公子的右侧落了座,身旁站了个容姿极佳的白衣美人,那美人青丝仅以绸带相束,却是说不出的明丽,生生将那一台子的女子都给比了下去。
  我只是盯着那观礼台不放,心里暗暗觉得这台下的戏远比那白玉舞台之上的要好得多。
  那船夫却在一处华丽的大船之处停了下来,我看见那大船上出来了几个小厮,放下了云梯,于是我便和晴歌自那云梯登上了大船。这么一来,更觉视野开阔,那白玉舞台之上的景色尽收眼底,只可惜,那边观礼台却看不太清了。
  由于带着面具,几乎没有人认出晴歌的身份,最后,我随着她在大船的一处偏僻角落坐了下。一时间又觉心脏开始刺痛,我不禁捂着胸口咳了起来,却见被风撩起的袖口处,手腕上赫然可见红斑点点。我有些惊异,却听晴歌悄声道:“彼岸香初始之兆,放心,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我这才想起那毒药之事,奈何这一路看去都未寻见师父他们的踪影,不禁有些心急,谁知她似看透了我所想的一般,玩味道:“不要急,说不定……你要找的人一会便会出现了。”
  我一愣,却见一个桃红色的身影抱着琴走来,身后簇拥着许多人,谄媚附庸的笑霎时间在船的甲板上回荡开来。那桃红色的身影轻盈嫣然,容貌绝丽,却是满面愁容不解。
  身边的晴歌却嗤笑:“怎么,她这是因为刘妈妈的死讯么!”
  我这才想起她便是大小姐淇瑛,那么说来……刘妈妈便是她的乳娘,而刘妈妈的死……却和我脱不了关系。有些愧疚的垂头,却听晴歌又道:“她马上就要去那白玉台子上献艺了。”她顿了顿,邪魅笑了,“我要你……跟着她。”
  我却没太明白她的意思,可下一刻却看见那白玉台子上的舞者尽数退去,丝竹管弦皆停,一时间静谧四起,淇瑛抱着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之下便要下船,而她左侧的那个丫鬟明显比她高出一截,身形很是伟岸,不是那男扮女装的姐姐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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