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用易容术,倒还不算生疏,青渐赶在关城之前混了出去。天色暗了下来,替自己弄了匹快马,她朝着边关飞奔而去。
皇上,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妾已经在赶往边疆的路上了。此行必当劝退突厥,皇上万勿急躁发兵。妾曾云,不愿一人受苦,更加不愿见生灵涂炭。此事旁人一概不晓,罪在吾一身,切莫牵连。若然侥幸成功,到时定亲面圣颜告罪。青渐跪叩金安。
念完青渐的书信,刘骆怅然不已。她太过独立,这样的事居然没有和自己商量。她是怕自己阻拦吧。确实,他不想放走她,无论是什么原因和理由。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她的私自出宫感到一丝意外和愤怒,难道潜意识里他早就猜到她会怎样做。特特的来请安——欲言又止的样子——神色里深深的担忧,这些都告诉他,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元子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昨儿晚上楠儿发现主子不见的时候他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宿没合眼。好容易挨到早上,怕坏了主子的事,巴巴的抠着时辰送去,还不晓得信里的内容,正愁着没办法和皇上交待。哪知皇上道了一句:“你办的极好,回头朕要赏你。”听得心惊肉跳,磕头有声的告饶。
“起来,君无戏言。”刘骆一边命他退下,一边大声唤进李德才,“传朕旨意,玉嫔代朕前往阵前与突厥和谈,着张进山从旁协助。”
“诺。”李德才应声,复禀,“皇上,柳大人在外面候着呢。”
“传。”
柳玉进来参拜云:“若是微臣没有猜错,玉嫔娘娘应该已经离宫了吧。”
刘骆不辨喜怒道:“你倒洞悉先机。”
眉宇间满满自信,柳玉言:“如无这点本事又如何替皇上分忧?皇上,开弓没有回头箭,该部署下一步了。”
下一步。刘骆仰首长叹,该这样做么,她将来会不会更恨他?似乎局势发展由不得他,合眼沉思,须臾微微点头。
且说青渐连夜赶路实在疲惫的不行,这才不得不在茶楼小作休憩。不想困顿之意上来一时竟睡着了。
“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
“我等的好辛苦。”
“对不起,我……”
“我从没有怪过你,你有你的苦衷。”
“默。”
他伸出手,青渐凝望着他的深情眼眸不自觉的上前一步,猛的发觉默棘拉变成了刘骆。怎么会?下意识往后倒退,脚下一空身形不稳,亏得刘骆拉住了她。回身看时竟站在万丈悬崖的边上,心脏砰砰乱跳。
有些嘲笑的意味,刘骆道:“看到是朕你很失望?”
慌摇首,她辩解:“妾不该瞒着皇上出宫,更不该私自做主前去议和,求皇上看在妾一心为着黎民社稷的份上允许妾去见他一面。”
“真的只是为这个,你就没有半点私心?”刘骆笑得凄凉,忽作厉色,“朕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说着手一松,本来靠他拉住的伊人失去重心朝后跌去——不要——惊醒。冷汗一层。好端端的如何做这个梦。她甩甩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定惊。
“主子!”
疑是听差了,扭头看真是仲夏和见秋二人。他们如何知道自己会走这条路又能找到茶楼来?看见仲夏肩头栖着一只白色的鸠鸟,顿时明白了。也不知刘骆是何时发现她身上带有香味的秘密,这只鸠鸟怕是驯了许久。
“若不是鸠儿灵敏,我们两个几乎就和主子走岔了。”见秋笑道。
“皇上派你们来追我回去?”青渐此刻更关心刘骆的意图。
仲夏压低声道:“主子放心,皇上担心主子安危,命我二人前来护卫。”
“他没有怪我?”有点不敢相信。依她的猜测他该很生气吧。
“怎么会,皇上只是舍不得主子冒险才未肯采纳柳大人的建议。”见秋亦笑而悄语,“此地不方便说话,主子一夜赶路想必也疲累了,仲夏已经备了马车,这样就可以轮换休息,也不耽误行程。”
如是数日抵达阵前,张进山见着他三人知道圣上已有定夺,,当下命人安排议和事宜。
夜,军帐中,见秋和青渐正为明日议和之事做准备。
临到关头,她才紧张起来。自己只是拟猜默棘拉会愿意退兵,真正他的想法是什么她并不清楚,万一他也和刘骆一样过于执着,万一他的条件是她允不了的,万一……
“主子是在烦心如何劝服突厥可汗么?”见秋一语道中她心事,笑着安慰,“不怕的,皇上说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条件一概都可应的,这是皇上写给属下的,娘娘请过目。”
青渐接过看是诸多条款,若是一般人怕是难以拒绝,可默棘拉又怎会是一般人呢?他此次入侵的目的到底是何她还没摸清楚。苦笑一下,她命道:“你再去问问张将军明日的具体时辰和安排,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见秋诺着去了。青渐这边低头又细细的研读起刘骆写的条款。灯影一晃,一个影子闪了进来。青渐慌要叫,瞧是仲夏才止了声,疑惑不已。
“主子,长话短说。”仲夏一边说一边拿眼神盯着外面的动静,“属下来的时候皇上给了两道旨意,一道是责成主子全权负责议和事宜,一道却是密旨,内容只有见秋知道。属下猜想皇上必是因为乐王之事对我起疑了,娘娘心里有数就好。”
青渐惊的还来不及说话,仲夏便匆匆抱拳施礼道:“属下先退下了,被见秋发现恐怕不妙。”
密旨?!他在想什么?青渐隐隐的觉着自己一步步陷进他设计好的圈套——他该不会是想借她的手除去默棘拉吧?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可怕了。
第一百七十六回 筹谋已定莫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