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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 泪湿阑干花着露
  那人先唬了一跳,后迟疑着上前,慢慢揭开草席,用灯照了照,面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口中不自主道:“是你?”
  “你,你认得我?”
  “你是——你不就是御书房的坠儿么?”那人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拿话盖了。
  “还是谋害皇上的要犯。”坠儿苦笑着。此刻渐渐复苏,已可以勉强动作,那人忙扶着她起来。
  “之前看你下在天牢里,还以为……”那人泫然欲哭的样子。
  “难为你这么关心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一处的,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犹豫了片刻道:“现在弘文馆当差,人家都叫我小柳子。”
  “谢谢你,小柳子。”
  小柳子望着她,忧心忡忡:“你是怎样出来的?后面又打算如何?”
  “他们都想我死,我便死了一回。现在我好多了,你快走吧,别连累了你。还有,下次莫要在宫中烧纸了,这是大忌。”
  小柳子点头,关切的问:“可是你呢?他们知道你没死,会不会又抓了你回去?”
  “放心。只要皇上醒了,一切就会真相大白。我自己也会看着办的。”说着朝他挥挥手走了。
  小柳子看着她消失在巷子尽头,轻轻叹了一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深情低喃:“保重。”
  雍和宫。
  贺兰燕夜寐难安,满脑子都是坠儿死死盯着她的眼神。啪。窗户被风吹开,唯一的一盏烛灯被吹灭,贺兰燕惊从床上坐起。
  “鬼啊!”她尖叫着。
  白色长发披肩的影子飘了过来,不是坠儿还有谁。
  “还我命来。”坠儿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闻声赶来的怡芳被这一幕吓得直接昏倒了。
  “不是我,不是。我没有害你。你放过我。求你,我会给你烧好多好多纸钱,你别来找我。”
  “是谁?是谁害我?”
  “我,我不知道。虽然我以前,以前责罚过你,但是,但是这次真的不是我。”贺兰燕被吓得哆嗦不已。
  “是谁?说!不然我要拉你一起下地狱!”坠儿的手紧了紧。
  “我,我,我说。”贺兰燕被勒得干咳了几声,哽噎道,“是是,是秦婕妤,哦不对,是曹美人,或者是……”
  “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真的,真的,她们个个都有这个嫌疑。总之,你信我,信我,我不会干这种事的。”
  坠儿吓了她半天,见问不出来,便一下将她敲晕。接下来的几日宫中就频繁闹鬼,一传十,十传百。贺兰燕干脆抱病躲在雍和宫,宫内四处贴满了符纸依旧吓得她整日疑神疑鬼,其余各宫也都惶惶不可终日。
  太皇太后勃然大怒:“子不语怪力乱神!下令下去,查出是谁作怪,本宫要重重惩罚。”
  然此令出,并无起色,更有宫人将见到坠儿鬼魂之事形容的绘声绘色。过了足足七天,皇上的毒渐渐解了,这才稍微消停。
  刘骆愈后知道太皇太后对坠儿用刑致死一事,只对着她说了一句:“不如直接拿了朕的命去!”至此与太皇太后彻底翻脸,连日常请安之类也免了。太皇太后本就年事已高,再被这一气,竟添了许多病症,李嬷嬷三番两次去请皇上过去瞧瞧,他只置若罔闻。那头刘骆吩咐仲夏去查清下毒真相,不过三五日,便寻出些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的抓到了下毒的宫女,那宫女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刘骆怒下旨,将其凌迟。后宫、前朝哗然一片。
  御花园内,刘骆又一次伤心独酌。
  他举头看着空悬圆月,眉皱深深,哀泣:“月有阴晴圆缺,何事更向别时圆?阿渐,你怎就舍得抛下我一人独去?当日也是,今日也是。你让我此后漫漫余生如何度过?”一仰头又是杯酒落肚,任由烈酒的灼热烧得肠寸断。
  迷蒙间,花下一袭倩影走来,白衣胜雪,仙裾飘飘。
  “阿渐!”刘骆如在梦里,喜上前去拉她。
  但见她退后一步道:“皇上,谢皇上为奴婢洗雪冤情。奴婢去后,望皇上珍重。”
  刘骆哪里容她走,不问是人是鬼,急急将她拉住:“不许走!你若走,便带我一起。”
  “奴婢并非皇上所恋慕之人,奴婢是坠儿。”坠儿的声音冷如清泉落寒石。
  “不管你是何人,朕要定你了!生生世世。”对他来说,青渐就是坠儿,坠儿就是青渐,两者没有不同。
  坠儿心下叹息——我原想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你这样拦着,非要我亲手杀了你么?自后悔不该现身。还想说什么,刘骆的吻已压了下来。
  似曾熟悉的感觉,炽烈而浓郁,仿佛已经经历了沧海桑田、千锤百炼,坠儿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抽身事外。灵魂深处像是有一道缝隙被打开,他浓烈的爱恋正透过唇舌丝丝浸透,如传说中的曼珠沙华生根、蔓延、茂密、盛放。注定要纠结,注定要痛苦,注定的一切,明明知道却又无可奈何,她,只有承受。缓缓闭上修长的睫毛,任由着他引领,完成这心与心的契约。
  太熙三年七月初七,帝下旨为坠儿平反,并封为范婕妤,入主朝露宫。按律凡封三品婕妤者须得有亲眷在朝三品以上,方可。众臣议论纷纷,指范氏家族品阶低下,乃是庶出,又无功勋,何以得此圣眷隆宠。帝曰:朕就是要宠着她,尔等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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