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谢妤薇双手紧抓着谢舟昱的胳膊,“谢婉嫣是谢婉嫣,我是我……我不过是乡野之女,她如何同薇儿有何干系?”
若说谢家家风不正,可谢婉嫣自幼在江州长公主府长大,同谢氏子女并无来往,加之谢老夫人曾多次当着江州世家的面不认谢婉嫣。
再者,她谢妤薇出自乡野,十余年都未得见长公主驸马,且不得晋宁长公主喜欢,嫡长女谢婉嫣品行不端同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可怜而言,不过是被她连累了名声罢了。
如今婉嫣名声虽尽毁,却也并非坏事。
以田氏的心计,今夜晋元帝哪怕再恼三皇子再恨田氏这个蠢货,这档子丑事一出。
晋元帝再不愿,也还是要捏着鼻子认下谢婉嫣。
苦心积虑的想要挣开谢氏,可到头来还是被谢氏的枷锁牢牢的缠在身上,锁在心里。
方才她因谢舟昱的出现,一时被情欲迷了眼,忘了两人现下身在何处,可谢舟昱总归是清醒的。
如今这皇宫内苑,天子的后宫,若是让人知道谢舟昱一介外男进了后宫,谢氏一族不定有多少人头要因此落地。
窗外圆月高悬,皎白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
谢舟昱抬眼瞧了眼窗外的圆月,冷不丁的出声道:“前些日子耳闻一传言,说是有对夫妻成婚多年未有子嗣,直到一日路过一土庙,听庙中高人言,每到月圆之时夫妻二人需在圆月之下圆房便可心想事成……”
闻声,谢妤薇发软的身子不自觉的僵硬了几分,只听身上的男人继续道:“那夫妻二人回府之后,便遵高人的吩咐,每到月圆之夜于月下行事,不过数月,其妻便有了身孕……且两年之内连生三子……”
“唔……”
谢妤薇轻唤一声,双手紧紧的搂着谢舟昱,不明所以得望着人,“你?”
谢舟昱伏在谢妤薇耳畔,哑声道:“那镇北侯夫人五年内连生了三子两女……甚是艳羡”
谢妤薇心中微微一惊。
夜间的凉风吹过。
谢妤薇瑟缩着身子,轻声道:“驸马已有一子两女,又何须艳羡旁……唔……”
今夜之后,谢婉嫣彻底成了一颗废棋,谢氏之中谢舟昱除了她再也挑不出更合他心意的傀儡。
而谢舟昱今夜冒着灭族的风险潜入后宫,定然不只是叙旧那么简单。
“女子生产极为凶险,我自然不会同那镇北侯一般,将你当作生育之物,一年到头年年不歇……”
“嗯……”谢妤薇脖颈微仰,轻喘道:“唔……你可知……于镇北侯夫人而言,那几个孩子的的确确是她怀胎十月所出……而镇北侯……”
母亲自然是生母,至于这爹……
镇北侯府将自家夫人当作生育工具又如何,镇北侯夫人的三子两女……
谢舟昱似是听出了谢妤薇话中之意般,“等安稳出宫后,再同你好好算一算今夜之事……”
听闻谢舟昱这般说,不禁将头侧到了另一边,“薇儿同陛下不过是互相敷衍,你就如此吃味儿……”
“倒不知贤妃娘娘同你之间,又有何不可言说的渊源……”
闻言,谢舟昱沉默了一瞬。
偏殿内一时间没了动静儿。
“薇儿,一个貌美娇艳的女人,囚于这深宫之中,若是没个可等,可恨,可想,可念之人,那她的一生便如同那枯井般了无生趣……”
纵使谢妤薇深知谢舟昱的心性,却也没想到谢舟昱会如此坦率直白的承认他对贤妃的利用。
“我对她从未有过任何逾距之举……”
谢妤薇思及之前贤妃娘娘提及谢舟昱时的神态,伸手从枕下摸出了那根让贤妃耿耿于怀的白玉簪子,“这根簪子……是贤妃娘娘……”
“自然不是。”
未等谢妤薇说完,谢舟昱便开口打断了人的话,手指轻抚过谢妤薇手中的玉竹簪,轻声道:“贤妃娘娘幼时体弱常住外祖府上,你祖父同她外祖颇有交情,两家当年便多有来往…我同她亦是如此……”
“只是后来……娘娘外祖家落了罪,外祖全族被抄,而她也被父母接回了身边……一直到你舅舅登基后重审了当年的旧案,为其外祖一家翻了案,她便入了宫……”
虽谢舟昱只有短短几句,可谢妤薇还是听出了其中古怪之处。
贤妃同谢舟昱青梅竹马,只是其外祖一朝落罪,两人才没了往来。
再后来,谢舟昱尚了公主,晋元帝登基,贤妃外祖沉冤得雪,贤妃入宫……
自古以来文臣同武将素来不合,偏偏谢家作为文臣却同武将如此亲近……
难怪会惹得先帝忌惮,先帝撼动不了谢氏,便只能用贤妃外祖一家祭天……
全族被抄家流放,就是翻了案又能如何?不过是为晋元帝博了些明君的美名罢了,娘娘外祖族人还能原地活过来不成?
如此,谢舟昱当真是不废半点力气的就将钉子埋进了晋元帝后宫之中。
只是,谢妤薇瞧着手中的簪子,“那……”
“这簪子同夫君的玉冠乃少时亲自雕刻之物,年少时有言,以此簪立誓此生只娶一人。”
谢妤薇怔了怔,一时间竟分不清谢舟昱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谢舟昱少时便已在为今日铺路,难怪贤妃入宫这些年,皇子公主都诞下了两个,却依然对谢舟昱念念不忘……
试问如此城府,哪个女人能躲得过他布下的温柔陷阱。
谢舟昱将玉簪轻放在谢妤薇枕下,“此簪如我,薇儿可要好生收着。”
“嗯。”
“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罢……”
“好……”
“镇北候夫人所出子女虽不是镇北侯亲生,却同镇北侯干系颇深……”
言毕,谢舟昱垂眸瞧着神色不自然的谢妤薇,心中有了答案。
“你安心歇着,我自有打算。”
闻言,谢妤薇闭了闭眼,“嗯。”
今夜她贸然将谢婉嫣推了出去,谢舟昱冒险潜入后宫并未问责于她,却提及了镇北侯夫人……已然是做好了选择。
即是如此,那她也乐的同谢舟昱“真心以待”。
谢舟昱将将出门。
卯时不到,长乐宫的宫人便进殿送了汤药。
“郡主……该喝药了……”
谢妤薇疲惫的摇了摇头,哑声道:“我要见陛下……”
宫侍垂着头,小声道:“回郡主,昨夜宫里出了事,陛下才将将歇下不足半刻钟,此时……”
闻言,谢妤薇眉峰稍稍扬了扬,难怪谢舟昱那般轻狂有恃无恐的进后宫。
“昨夜宫里……究竟出了何事?”
宫侍们闻言,纷纷对视一眼后,为首的大宫女上前一步,低声道:“昨夜三皇子同谢家大小姐于摘星阁私会,被前去观月的田妃娘娘以及众夫人们撞破了私情……”
“陛下昨夜发了好生大的火……甚至……甚至……”
甚至褫夺了田妃娘娘贵妃的位份。
闻言,谢妤薇躺在榻上勾了勾唇。
一夜之间,晋宁长公主沦为了晋宁公主,田贵妃贬成了田妃。
谢婉嫣的好日子怕是真的到了头……
不等谢妤薇再开口,一道透着丝愉悦的女声便传了进来。
“太医还说三皇子同你姐姐纵欲过度,恐伤了根本……恐怕日后子嗣艰难……
贤妃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谢妤薇捂着胸口轻咳了两声,微微蹙眉道:“纵欲……过度?姐姐承蒙长公主殿下教诲行事素来矜持娇贵……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第一百零七章镇北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