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身子又有旧疾,两两相冲之下,身子自然经不起折腾……”
今夜摘星阁中之事早已传遍了后宫,郡主入宫之后便一直在田贵妃宫中,身上这药怎么来的根本不用细想。
贤妃端坐在一旁,低头瞧了瞧纤纤玉指上的丹蔻,“郡主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谢妤薇闻言沉默片刻后,才强撑着身子,沉声道:“我要面见陛下……”
贤妃眸光微微闪了闪,这才唤来宫侍,“去摘星阁,将郡主之事告知于陛下……”
“是。”
今夜之后,田氏……三皇子……呵……
知晓谢妤薇如今身份贵重,太医不敢怠慢,开了几副药亲自盯着宫人煎熬。
谢妤薇躺在榻上,脸上满是痛苦难熬之色,“娘娘……”
“郡主暂且忍着些……”
贤妃从始至终都是那副云淡风轻之姿,叫谢妤薇一时也分不清楚其究竟是不是谢舟昱的人,又知不知今夜之事,皆出自她手。
半个时辰前,她刚出摘星阁,便被贤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嬷嬷拦下。
她从未想过谢舟昱的手,竟早已伸进了晋元帝的后宫之中,贤妃身边的管事嬷嬷竟也是谢舟昱的人。
谢舟昱究竟还有多少事,是她所不知的……贤妃同谢舟昱又究竟是何关系……
“郡主发上玉簪甚是别致,不知出自哪家工匠之手?”
贤妃突兀的问话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谢妤薇不自觉伸手抚了抚发髻上的玉簪,“这支白玉簪子乃驸马所赠,妤薇不曾知晓其来历……”
白玉簪子上不过是最稀松平常的竹节,再无其他雕刻点缀,普通工匠皆可铸。
为何贤妃娘娘这般在意这支的玉簪……
“驸马?”
贤妃嘴里轻念着这两个字忍不住的嗤笑一声,“他当真是爱屋及乌,爱极了萧宁啊……”
闻声,谢妤薇躺在床幔中的手微微紧了一分,“驸马素来疼爱敬重长公主殿下,莫说是江州,京中亦有不少人称赞他们神仙眷侣…恩爱般配…”
“哦?”
贤妃娘娘脸上讥讽的笑意越发的浓,死死的盯着十指上的丹蔻,“神仙眷侣……谢舟昱跟她萧宁?”
谢妤薇听着贤妃娘娘话里的轻视之意,不由得侧眸瞧了眼床幔外的女人,“娘娘同家……”
“郡主也累了……还是先歇着罢……”
未等谢妤薇开口,贤妃就起了身,“今儿晚上这阖宫上下怕也只有郡主能安歇了……”
今夜事闹的这般大,不说田贵妃,现在怕是东宫太子那边今夜也无法安寝。
毕竟那秽乱宫闱的其中之一,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谢氏同东宫之间,今夜以后必定生嫌隙。
“贵妃能宠冠后宫数年不倒,凭的可不是她的美貌跟脑子……”
临至殿门口,贤妃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谢妤薇愣了一瞬,后宫之中的宠妃,即不靠美貌又不靠脑子……那便是靠家世……可田家在京中地位虽显赫,可到底也是凭借贵妃之力才在京中有一席之地。
且田家那唯一的男丁,还养成了那副歪性子,将来田贵妃失宠,田氏一族的境遇不定会是什么样。
不知为何,谢妤薇突然想到了江州的平阳侯府林家,林家主母同田贵妃乃嫡亲姊妹。
平阳侯虽是文臣出生,可其有三子文韬武略各有建树。
思及此,谢妤薇这才明白晋元帝这一手背后之意。
晋元帝此人疑心颇重,皇子外戚势大必定干扰朝堂,可若外家不显便有失制衡,便有了这江州平阳侯。
一来可以替其监视谢氏,二来又非三皇子嫡系,如此两全其美之计倒也是晋元帝疑心的作风。
贤妃出了门之后,抬头瞧了眼空中的圆月,伸手抚了抚腕上的翠玉的镯子,“兰香,今年的月亮比往年是不是要圆些?”
身边搀扶着贤妃的宫女垂着头回道:“娘娘,这月亮年年岁岁都是这般,奴婢瞧不出什么……”
“是吗?”
贤妃自嘲一笑,“到底是宫中待的久了,消息滞后了……”
那般心性之人,竟会对萧宁的女儿假以颜色。
长乐宫掌事的嬷嬷领着个小太监同工宫女,见贤妃站在偏殿内庭,便上前行礼道:“娘娘……郡主的药煎好了。”
贤妃瞧也没瞧的朝人摆了摆手,“送去罢,今夜她宿在我宫里,若是出了差池本宫也难辞其咎。”
“是……”
嬷嬷带着人正要进殿,身后的贤妃突然道:“不过一碗药,下人去送就是,今夜月色尚好,嬷嬷陪我赏会月罢……”
见贤妃去了本宫的自称,前方的嬷嬷侧目瞧了眼身后的小太监,缓步退了回来。
“娘娘说的是。”
说完,便朝两人道:“郡主入宫只带了一个丫鬟,今夜你俩便留着一同侍候郡主便是。”
“是……”
贤妃闻声突然瞧了眼两人,目光随意扫了眼便转过了头,“嬷嬷,去拿酒来……”
闻言,嬷嬷上前忍不住劝道:“娘娘……今夜宫里是非多,此刻若不低调些,恐引人口舌。”
“嬷嬷……你怎得也同他一般……”
贤妃瞧了眼身侧的嬷嬷,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今夜这一出,也不知道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会是何种神色……”
“这……”
“当真是可惜,本宫是瞧不见了……”
贤妃扔下这么一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偏殿外间两人刚进门,榻上闭眼假寐的谢妤薇便觉出了不对。
还未来得及睁眼,滚烫的额上便覆上了一只微凉的大手。
谢妤薇睁眼瞧着一身太监打扮的陌生男人,微微愣了一瞬,伸手反握住了男人的手,“淮舟……”
谢舟昱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闷不啃声的伸手探向了谢妤薇腕上。
片刻之后,才听人沉声问道:“怎会如此大意?”
见状,谢妤薇这才从见到谢舟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今夜谢舟昱冒着杀头的风险乔装入后宫竟是因她中药而来。
“我……唔……”
谢妤薇还未来得及开口,谢舟昱就已吻了上来,未褪去的太监宫服上还带着一丝凉意贴在她火热的身子上。
“今夜贵妃娘娘想要薇儿陪她唱戏……只是没成想今夜的戏让三皇子演砸了……”
三皇子显然没料到田子荣的脾性,以田子荣的德性忍下三皇子的半路变卦已是不易,没成想这三皇子明知田子荣同谢婉嫣若真成了事,谢婉嫣必定会是田子荣之妻,竟然还是先将谢婉嫣破了身,再送到田子荣的床上。
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未来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破了身。
纵他三皇子再是表亲,再是贵妃之子,莫说是田子荣那狂傲的疯子忍不了,恐怕这天底下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下此等侮辱。
闻言,谢舟昱面色微微沉了沉,“所以……薇儿便以身饲狼?”
“淮舟…”
谢妤薇娇呼一声,低声解释道:“舍不着薇儿,套不着狼……若不然,今夜谢婉嫣又怎会同三皇子成了事……”
闻声,谢舟昱差点儿被谢妤薇的话气笑,“哦?那她岂不是日后还要感恩于你?”
谢妤薇咬了咬唇,“那是自然。”
今夜若非她相助,谢婉嫣又怎会从田家那混世魔王手上脱身转而上了三皇子的床?
待日后谢婉嫣有了身孕,入了三皇子府上母凭子贵……不也还是要感谢她……
“你可知今夜之事过后,你的清誉……”
第一百零六章白玉簪子乃驸马所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