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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九千岁没打算付我银子,他给皇帝准备的东西势必是难得一见的,倘若这酿酒的人还存世,那这酒就谈不上难得。
  这个壮汉就是来收尾的。
  我跪在地上,忙不迭磕头,尽力讨好他,求他放我一条生路。我只求活,大到这处宅子,小到我的一切,都归他。
  他欣然答应,夸我通情达理,当着我的面给我的店贴上了封条。
  “你可得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个死人了。”
  他还大发慈悲,允许我拿走了些衣裳首饰。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忽然脑后一声闷响,一阵剧痛,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现下已经到了冬天,不能酿酒,我又身无分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壮汉说过,我以后就是个死人了,也不能抛头露面。
  我抱了一捧稻草,睡在城门边,醒来就在城门前乞讨。
  马上就到了宋玉臣回来的日子,我在城门一定能第一眼看见他。
  我依然把他当我的救命稻草。
  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终于等到城外敲锣打鼓,是将士们得胜回朝。
  宋玉臣在信里说过,他很受赏识,现在已经是个将军。
  果不其然,我看见了他,威风凛凛地坐在马上,眉眼间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挣扎着趟过人群,壮着胆子来到他面前。
  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竟然有些错愕。
  我反复辨认过,的的确确是错愕。
  我喊他的名字,在他的披风里却钻出来一角红。
  那个女子着一身红衣,明艳张扬。
  她指着我问:“她是谁?”
  在那一刻,我知道了错愕的原因。
  我垂下视线,想逃开这里,却挪不动腿。
  我现在已经无处可去了。
  我施施然欠身,说:“我和宋将军是旧相识,如今我无路可走,只想求将军接济。”
  红衣女人对我并没有太大敌意,准确来说,她眼里没有我。
  在听到我的说辞之后,宋玉臣明显松了一口气。
  后面的日子一眼能望得见头,想必就是寄人篱下。
  我不敢去寻他求一个解释,我害怕。
  我害怕听到一个难以接受的答案。
  我只求活着,活着就好。
  在夜里,他却来我房里,牵着我的手说:“枝枝,我也是没办法。她是当朝公主,就当是为了我,你受点委屈,你当个妾室。”
  我点点头,我就知道他心里会有我的,哪怕是妾室,那也值得。
  他们两人大婚的时候,我在席下端菜。
  手里的菜冒着热气,油溅到了我的手腕上,但我只觉得我浑身发冷。
  晚上发了一阵高烧,原来是染了风寒。
  一墙之隔,能听见他们耳鬓厮磨,那些喘息似乎带着热气,却一点也暖不得我。
  想也知道,墙那头红烛摇摇,墙这边的我两手空空,眼前也空空。
  朱莫愁是个真小姐,什么事情都要依着她。
  她掰断了我的旧簪子,说实在丑得碍眼,给我打了几根新的。
  华贵雍容,很是漂亮,单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价格不菲。
  我握在手里,心里苦涩。
  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难得的可怜的几件。
  但她跋扈,本性却不坏。我狠不下心恨她,又不能真正宽宏地轻拿轻放。
  我无法自处。
  宋玉臣听说,劝我:“人都不在了,留着东西做什么?只是寻难过。要我说,莫愁做得好。”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
  他明明还有之前的影子,但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他之前明明那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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