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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怯懦的慈悲者
  这天底下没有比罗德里格斯脾气更暴躁的男人了,他的合法妻子,他的仆人,他的骑士,全都极力想要避开今天一大早出现的罗德里格斯。
  一旦醉酒醒来罗德里格斯就会头痛欲裂,这就像是有人给他下了诅咒,但又偏偏他是个离不开酒的让人恶心的家伙。
  此刻罗德里格斯正用他的锋利长剑,把他合法妻子与他共度良宵的柔软羽毛被刺砍的到处都是窟窿,羽毛飞起来落在他的头发上、身上。
  “还不快给倒满我止痛的白兰地!”罗德里格斯在房间里怒吼,“我死了你们谁都不会好过,其他人会立刻把你们卖到船上当奴隶!当娼妇!当鱼食!”
  罗德里格斯的合法妻子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颤抖,她轻轻捧着一满杯白兰地,走进屋中安慰她的合法丈夫。
  “我最亲爱的领主,抱歉我在地窖里耽搁了,这是你要的止痛白兰地,把武器放下好吗?我陪你到床上躺一会儿。”
  “该死的蠢货,没看到这些烂羽毛在到处飞吗?你让我躺到哪里?你想让我躺到哪里?”
  “别生我的气,亲爱的领主,我和你去那间画满爱神丘比特的房间,这里留给仆人们打扫,让她们打扫干净。”
  罗德里格斯嘟囔着把那杯止痛白兰地一饮而尽,粗壮的胳膊压在他合法妻子瘦弱的肩膀上,摇摇晃晃着走出龙卷风现场一样的房间。
  恐怕有些人就是如此,越是小心越是躲不开让自己害怕的人,吉莉安就是如此,她是领主合法妻子的女仆,是从奴隶中选拔出来,很显然这是冒犯奴隶主尊严的事情,更为可怕的是她不知道,领主的合法妻子也不知道。
  领主的合法妻子正极力引导着大发脾气的领主前往干净的房间,吉莉安侧身跪着,手边是她一会儿打扫领主的房间要用到的褐色木桶。
  宿醉和头痛折磨着罗德里格斯,才没走几步他就忽然想吐,那个褐色木桶出现在眼前的正是时候,他把脑袋伸过去,刚喝下去的止痛白兰地又顺着食道返回。
  “哦~,该死的,我该戒酒了,不然这头痛迟早会要了我的命,”罗德里格斯抱着木桶瘫软在地上,“我还应该再给自己找一个医生,我会需要他的。”
  “亲爱的领主,你好些了吗?”领主的合法妻子用手帕擦去领主胸前的呕吐物,“也许再来一杯止痛白兰地会更好一些。”
  “去拿吧,”罗德里格斯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尽管在酒窖里耽搁时间吧,我知道那地方的灯光昏暗不明,别摔伤了你。”
  头痛的消退让罗德里格斯的大脑重新运转了起来,他刚要把怀里的木桶还给那可怜的女仆,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仆的耳朵上有残缺。
  标准的袖口大小,而且是两个耳朵都有,这表明她不是一个拥有自由身的女仆,她是一个奴隶,一个已经被估好价钱并卖出的奴隶。
  吉莉安的脑袋里面嗡嗡直响,蕾丝花边的帽子已经从她头上飞了出去,她尝到了嘴巴里有鲜血的味道。
  “谁把你提拔为女仆的?你肮脏的下等奴隶!”罗德里格斯咆哮着抓住那件仆人的衣领,“该死的,你知不知道自己玷污了奴隶主的名誉!我应该现在就杀了你!!”
  罗德里格斯的合法妻子被吓傻在走廊尽头,她手中的酒杯掉落又“啪”地一声破碎,她从酒窖中回来了,迎接她的是更加暴躁的罗德里格斯。
  “欧珊!!”罗德里格斯大叫着他合法妻子的名字,“你这个蠢货,又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你为什么总是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领主的合法妻子!!”
  “不,”欧珊绝望地解释着,“相信我亲爱的领主,如果知道这会让你如此爆怒,我绝对不会收留吉莉安。”
  “你还给了她名字?!你竟然还给了这个奴隶名字!!哈哈哈,你这个该死的蠢货,这里不是你那该死的门罗四世陛下的领地,你应该服从你丈夫的律令。”
  “求求你,罗德里格斯,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合法妻子,我不知道这会触怒你,没人跟我解释过不该让奴隶做女仆的工作,我不是故意的。”
  “不,欧珊,你已经惹怒了你的丈夫——你刚才说你收留了这个奴隶?她不是花我的钱买回来的?”
  “我——罗德里格斯,她当时就快要死了,她的主人不肯让医生给她治病,也不让她去圣巴德尔教堂找修女,我只是把她捡回来了。”
  “哼,你总算是没有蠢到不可救药,讨厌的第三教条,你捡到的是个被奴隶主遗弃的自由人。”
  “是这样的啊,亲爱的罗德里格斯,我怎么会不顾及你的名声,我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你要相信我!”
  罗德里格斯甩开已经快要吓晕过去的女仆,整理着他身上的蓝丝绸睡衣,神情严肃地告诫他的合法妻子。
  “欧珊,这件事传出去同样会毁坏我的名声,虽然不如你提拔一个奴隶那么严重,你必须接受惩罚。”
  “不,罗德里格斯,”欧珊轻声拒绝,脸色惨白地跌坐在酒杯的碎片上,“哦,亲爱的,我可是你的合法妻子!!”
  “正是因为如此,亲爱的,”罗德里格斯的头痛完全过去了,宿醉也奇迹般消失了,“你必须得亲自下令处死你的女仆,你说的那些我都愿意相信,可是其他人是不会相信的。”
  “哦!加布里埃尔——那个遗弃奴隶的商人,我听到别人这样称呼他,我们可以把他找出来当面对质——”
  “欧珊,你这个小糊涂蛋,触犯第三教条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虽然现在也没什么人把它当回事了,可是这个加——加布里埃尔是不会站出来的,况且你知道这地方有多少相同姓氏的人嘛。”
  “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我亲爱的罗德里格斯,我亲爱的公爵,我亲爱的领主,吉莉安一直都是一个合格的女仆。”
  罗德里格斯走过去,温柔地把他的合法拥入怀中,“没别的办法了,亲爱的,我总不能砍掉所有仆人的舌头,那么就只能砍掉她一个人的脑袋。”
  “我……”欧珊潸然泪下,她从来没有亲自下令要过别人的脑袋,连刑场都没有去过,她只是一个傻乎乎的好心领主夫人。
  “哦~,欧珊,你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在那里就好,负责砍头的骑士会自己看着办的,他们都只听我的命令不是?”
  “我会日日夜夜做噩梦的,你看你让我做了什么,与其这样,当初我还不如不救下吉莉安呢,你不知道,她是个乖巧的女仆。”
  “需要工作的人一抓一大把,到时候我把全城想要这份工作的人都给你找来,让你挑选一个比她更乖巧的女仆。”
  罗德里格斯终于耐下心来哄他的合法妻子,也不全然因为发生的这一切本质上是他的错,都怪那不请自来的客人。
  门廊上天使翅膀的阴影里展现出克拉克·辛格那张欠揍的脸,好吧,他是有一张精灵似的脸,但他的本质绝对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
  骑士们已经把女仆带到了门前的广场上,罗德里格斯带着妻子出现在高处的看台上,一脸沉痛地别过头不忍观看。
  老管家斥责着阴险的奴隶,如何以吉莉安这个名字蒙骗可怜的领主夫人,让自己从一个低贱的奴隶晋升为主人的女仆。
  之后就是长篇大论的引经据典,诉说着这种邪恶行径带来的不可饶恕后果,罗德里格斯领主和领主夫人如何痛心疾首,却也不得不对奴隶施行律法。
  不过两桶水就洗干净了被血染红的地面,又仆人为那块土地撒上鲜花,祝福那得到正视的罪恶灵魂。
  罗德里格斯终于决定去见客人,满脸不自在地走进只招待领主的圆顶会客室,然后选了个离客人最远的位置坐下来。
  “我可没办法叫你亲爱的辛格,说吧,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我给不了你太多时间。”
  “亲爱的罗德里格斯,你应该高兴,我正要为你介绍我尊贵的客人——兰姆,你难道不想认识一下?”
  罗德里格斯眨眨眼,吃惊地看着转过身来的男人,“呸,我眼花了不成?还是你在开什么该死的玩笑?他会是你的客人?”
  “啧啧,要礼貌点,兰姆的身份可是伯爵来着,我从来不拿朋友开玩笑,他当然就是我的客人。”
  克拉克·辛格为兰姆介绍,“这位是罗德里格斯领主,他的统治地在乌瑞亚之地。”
  兰姆最近通学了奴隶城的语言,他已经能说的相当流畅,导致他一开口更是惊讶到了罗德里格斯。
  “好吧,就算他是你的朋友,”罗德里格斯与兰姆打完招呼后再次催促克拉克·辛格离开,“还有其他的新鲜事儿吗?你显摆过了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啊!你这个讨厌鬼,真怪不得你没有成为我的朋友,走了走了。”
  “嗯哼,那以后你可别再不请自来了。”
  罗德里格斯为克拉克·辛格和他的朋友开门,又亲自把俩人送出去,看着他们乘上轿撵,虽然他很不情愿,但这是领主对领主之间的礼仪,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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