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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去找真正适合的人
  宋亦洲带她去的金沙苑购置的别墅,之前他腿受伤连织跟着商函之还来这里看望过他。
  家庭医生随后就到,检查连织脚踝的伤势后当即表示惊讶,说她这是踝关节在外界暴力作用下导致错位,只是当时就应该剧痛难当,她是怎么还能继续走路的。
  医生经验足,脚踝错位不会导致局部青紫,她这明显是拖着腿走过好长一段导致的。
  连织垂着头,没有太多表情。
  大抵是所有情绪刚才都发泄完了,此刻安静得过分。
  只有睫毛不时还在颤动,其余整张小脸都泛着疼痛过度的白。
  宋亦洲自始至终在旁边陪着。
  “先帮她止痛。”
  医生说会马上开始帮她进行骨头的复位,然后再消炎镇痛类药物。
  “复位的过程会有点疼。”医生犹疑道,“宋总,还麻烦您看顾一下沉小姐。”
  有点疼是多疼,她可是被武术教练一拳打得头晕目眩还忍下来的人。
  可当医生拿起连织脚踝,她浑身冒冷汗,呼痛声压抑在打颤的牙关里。
  眼泪瞬间就冒出来了。
  医生却还握着她的脚尖,左右转啊转。
  连织捏紧沙发凳子边缘,若不是旁边还有两个护士,她只怕真的要放弃情绪管理,咬牙大哭。
  这时一只大手将她的脸拨了过来,不带任何狎昵的,连织埋入一片温热里。带着足以让人困倦的松木气息。
  “疼就哭。”宋亦洲低声,手掌放在她脸侧自始至终都没有挪开。
  “也可以咬我。”
  古声古色的书房里,男人半倚着沙发,脸低垂着只盯着怀里的人。
  连旁边的护士都看不清他得神色。
  西装外套早在进门时就被他脱了,此刻隔着件布料柔软的黑色衬衣。
  咬是不可能的,连织才不愿意做亏欠他的事,让他看笑话。
  她疼得脑子发懵,如反复计算,回忆自己这半年赚了多少钱,而钱悉数投进江南养老项目里她又会赚多少....
  脚腕钻心痛猛地传来,呜!好疼啊。
  她咬紧牙关,眼泪瞬间不受控制了。
  两个护士在旁屏气凝神,就见宋亦洲扣着沉小姐脸蛋的手挪去了她后脑勺,一头柔顺长发扣在骨节分明的指间竟别样合搭。
  他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着什么。这画面男帅女美,脸蛋微微擦过时竟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而骨节复位那刻,沉小姐一口咬上他手掌。
  大抵是极为温柔的安抚,谁曾想在杂志上不苟言笑的男人也有这一面。
  处理完伤口,开完止痛药,医生交待了其他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而连织狠狠地扯着沙发上的丝绒布,眼睛莹莹亮要擦出火星来。
  刚才宋亦洲在耳边她慢条斯理道。
  “还欠我一千万,准备什么时候还?”
  连织瞬间忘了疼痛,报复性狠狠咬上他的虎口。
  狗男人,时时刻刻不忘催债。
  送走完医生,比如她若有若无瘪着嘴,如鲠在喉的模样。
  宋亦洲却像是记性不佳忘了所有事,镇痛药他不假手他人,取完热水后就放在她旁边。
  偌大的书房,就他们两个。
  因不够自知而落难的假千金,和正好旁观一切的伪猎人。
  渐渐连织像失了所有情绪,只呆呆地坐着。
  “我想回去。”
  细听她鼻音里面带着丝颤,比起推卸责任和发脾气,此刻连织只是疯狂的想家。
  想回去看看银行卡里的数字,还有正在做的项目能带给她多少收益。
  只有赚到的每一分钱才能够带给她落地般真实的安全感。
  宋亦洲知道她说的家不是沉家,不是紫荆山庄,是那个坐落在商圈里不过百来平米的房子。
  她如同受惊的雏鸟,迫不及待寻找安全感。
  而那被布置得满满当当,连棉被都是香香软软的屋子才是她真正的家。
  宋亦洲看她片刻,眼睫缓缓垂落。
  “嗯,待会就送你回去。”
  连织缓缓点头,泪干涸了人就容易困倦,瞌睡正要上来。
  下一瞬,她冰凉的左脚落进男人宽厚手掌中。拖着残废的腿在雪中走了大半天,连织脚早已凉透,还沾上了脏脏的碎屑。
  宋亦洲握着她的足尖,用毛巾一一擦过。
  都说凉从脚起,暖自然也从脚心而起。
  男人低着眉眼,足够慵懒的氛围里,他手掌温度远远不断传来,连织仿佛跌进他包裹的温暖里。
  她嘴唇呡了呡。
  “谢谢你。”
  “谢我什么?”宋亦洲忽而抬头看她。
  眼神淡,眸光却很深。
  有种人的眼睛就是能如此洞察世事,连织仿佛能从他那意味不明的目光里看出深层次的含义——
  谢你和其他男人滚床单,然后我帮你善后?
  连织刚熄灭的怒火又蹭蹭蹭被他点燃。
  “你说谢什么就谢什么。”
  哪怕是坐在沙发上她背脊也挺得直直的,像是只扎手的野玫瑰,她固执道,“只是宋总没有你我也能善后,也能想到办法全身而退。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我能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宋亦洲笑笑,像是认可她这种说法。
  说的话却是模棱两可。
  “我以为你好不容易走到这,应该是不允许自己半分走岔才是。”
  这话有歧义,好不容易或是她求学创业的一路曲折。
  抑或是她步步为营成为沉家千金。既然苦心经营做了沉家大小姐,又怎么会和沉祁阳纠缠。
  他总是有能力戳破她的虚张声势。
  可狼狈成这样气势上已经输那么多了,连织哪还愿意干坐着被他嘲笑。
  “走岔又如何,拐回来便是。什么是正道,什么是歧途,宋总就能保证这辈子每个选择都是正确的吗?”
  她道,“你知不知道老是看穿别人很讨厌,老是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给谁看啊。既然你有这洞察人心的本领干嘛不捐躯给国家,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是,再不然去当商业间谍,以宋先生的本领架空整个国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巴拉巴拉吐槽了一大堆,说到后面都快忍不住人身攻击。
  宋亦洲还握着她的脚,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息,似有些无奈,声音略沉。
  连织,柿子专碰软的捏?”
  他道,“今晚陆野若是在这,你也打算说这番话怼他?”
  连织还未理清为什么他说自己是软柿子。
  就被他后半句猛然一刺,像是气焰十足的气球骤然瘪了下去。
  他看出来了。
  看出这一切乃至和沉祁阳的纠缠陆野毫不知情,而沉祁阳大抵也是不清楚陆野的存在,才会将所有敌意通通瞄准他宋亦洲。
  连织脸色通红,拗得纤细的脖子更像是外强中干。
  她就是还没告诉陆野,也暂时不打算告诉他给自己添堵。
  不管宋亦洲是不是要拿着这些把柄威胁她,可到底把她的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凭什么啊。
  宋亦洲刚将她的脚塞进拖鞋里,她就一踢脚,鞋子顿时飞得老远。
  四目相对,她盈着水雾的眸子灯得大大,像是凶悍得很。
  宋亦洲什么都没说,起身捡回给她穿上。
  第二天依然被连织踹飞。
  男人也纵着她的性子。只是还要旧计重演,宋亦洲终于摁住她脚,不耐“啧”了声,像是不懂这姑娘脾气这么大。
  “再踹你今晚甭想走了。”
  连织:“你小心我报警。”
  “你报。”
  男人眼神足够耐人寻味。连织这才捉摸过来报警不过她吃亏,届时全城闹得沸沸扬扬,她和宋亦洲的关系可就不仅仅沉家知晓了。
  宋亦洲看她安静下来,将她脚缓缓放进鞋里。
  “没人能保证自己的选择全对,只有遗憾与否,放在这个层面来看,我错得一塌糊涂...”
  连织觉得他说话简直颠三倒四,反应了会才想起是对她刚才质问的解答。
  【宋总就能保证每个决定就是正确的吗?】
  不是.....
  若是早能明白过来这段感情于他这么难忘,当初决计不可能说什么各自珍重,来日方长。
  因为要给她穿鞋,宋亦洲蹲在地上,隔着不远的距离注视着她。
  “既然你说走岔又如何,拐回来便是,为何不给旁人这样的机会?”
  他微敛神色,温柔眼神之下似乎有着更为深沉的含义在。
  男人的问题永远一语双关,但在他深深注视下,连织突然觉得陷入沼泽里,莫名有些喘不过来气。
  蓉城的记忆涌回,她做过他的秘书,不短一段时间。
  那些虚与委蛇里交付的,何曾没有彼此的真心呢。
  他是如此郑重其事告诉她,他从没忘记。
  他们躲过暴乱,揍过人,来去匆匆的街头如生死赌徒般赶上了最后一班缆车,也在最最失控的情动里。
  他吻上她的唇,说他解除婚约吧。
  解除婚约,然后完完整整来爱她。
  有些情动初时无知无觉,过后才懂轰轰烈烈。
  连织眼睫凌乱眨动,忽然不敢和他对视。
  更不敢去回答他模棱两可的提问。
  书房门却在这时猛地被一脚传开,哐当剧烈一声,昭示着来人的着急。
  连织扭头看去,沉祁阳一身风雪站门边。
  他呼吸起伏,看到她那瞬眼神怎么形容呢。
  像是劫后余生,雪山滚滚崩塌,又在瞬间安然静止。
  明明宋亦洲还站旁边,他大步过来,谁也没看,什么也不问。
  只一眨不瞬地盯着连织。
  她右脚腕缠着好几圈纱布,比旁边只脚不知道肿多少,像是折断翅膀的企鹅。
  沉祁阳没敢碰,只看着她。
  “我带你走?”
  连织点头。
  一个什么也不问,一个什么都不说。
  宋亦洲更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只在沉祁阳抱起连织说半个月之内,都不能让她右腿借力。
  “谢了。”沉祁阳下颌紧绷,抱着连织就走。
  他不问宋亦洲怎么发现,怎么部署。彼此明白这声谢比杀了对方还难受,但该说的还得说。
  他浑身好凉啊。
  连织拽着他的袖子,只觉得寒沁了,像是沾着深夜的露风尘仆仆而来。
  下楼的间隙,彼此都没有说话。
  没找到她之前沉祁阳一颗心如油煎火烤,恨不得两耳刮子煽自己脸上。
  可找到后更是动不得碰不得,更是害怕她一句话判他死刑。
  更是没法安然投去一眼。
  突然,袖子处传来轻微的拉扯。
  沉祁阳倏然停下脚步。
  “我想去除夕放烟花那晚的摩天大厦。”
  “好。”他收紧手臂,很用力地将她搂着。
  沉祁阳垂眼,今晚找到她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细瞧。
  刚才书房光黯还不曾察觉,如今下楼颠簸中,她疲倦的脸蛋干涸的泪渍隐隐约约。
  沉祁阳眼瞳缩了再缩,只觉得那几道痕迹像是在他心上拉开的血口子,痛得无以复加。
  夜晚的京都畅通无阻,经过沉祁阳打点,从摩天大厦停车场上去不曾见有任何侍者。
  套房内灯火通明,只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烟花早已不复存在。
  沉祁阳将连织抱坐在腿上,这才仔细查看她的伤势。
  “疼吗?”他问。
  “最开始有点。”连织轻声道,“现在好多了。”
  “对不起宝宝。”
  沉祁阳捧起她的脸,额头相抵,声腔近乎急促。
  他说今晚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保证。
  去宋亦洲别墅的路上,驱车20分钟,速度将近一百五十迈。
  沉祁阳打了几个电话,将今晚沉母看到的故事版本完善得天衣无缝,包括除夕夜那晚的具体去向,和栗柔“相识相恋”留下的证据,合成的照片随之而来。
  沉祁阳私下用人早不经过沉家,哪怕沉母之后去查也找不到半丝罅隙。
  今晚的意外像是耳刮子狠狠煽在沉祁阳脸上,嘲笑他的志在必得,成竹在胸都他妈是个笑话,而为之付出代价的却是他心爱的姑娘。
  沉祁阳都恨不能杀了自己。
  他料想到连织必定有好大的脾气等着他,之前从阳台翻进她房间连织就揪着他耳朵凶巴巴的,其实一点都不疼,沉祁阳不过是在逗她。
  今天若是能让她消火,哪怕让她把耳朵揪下来,沉祁阳都心甘情愿。
  但连织自始至终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不是她。
  她问:“今晚的酒店监控....”
  “监控我找人处理了。”沉祁阳道。
  连织轻点头。
  她一直没看他,可即使不看都能感受到男人漆黑的眼眸一直紧紧撅着她。
  像是犯错的狼,此刻因为心甘情愿成了只可怜巴巴的狗狗。
  “其实我不爱星星,那晚说要你摘星星的话都是开玩笑的。”
  连织嘴唇动了动,话出口之后,后面要说的都容易很多。
  她任由他以最亲昵的姿势搂在怀中,说星星啊月亮什么的,都太不切实际了,真的摘下来又能怎么样呢?
  不能吃不能卖的,别人看到流星会想着如何许愿,而她只会利用这点时间看看还能不能挣点实际money。
  “我知道...”沉祁阳手臂更用力地收紧她的腰。
  他知道她一直都是个实用主义者。
  太多女孩子都会索要鲜花和礼物来证明另一半的爱意,可连织不会,她像是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送她礼物都不能送现成的,不能送累累财富。
  那不是从她手里变现出来的,她不会多看一眼。
  阳台落地窗隐约倒映着他们相拥的画面。
  沉祁阳忽而想到寻常男人哄女朋友会是如何,自然是极尽铺张浪漫,恨不得把能送的都送出去。
  傅珩之前哄某任女友,圣诞夜包了几架直升飞机的花瓣纷纷扬扬往下落。
  在万人艳羡和起哄中,小女友终是原谅了他。
  那时沉祁阳嗤笑了声,冷眼旁观这场无聊闹剧。
  可如今这些人前热闹,轰轰烈烈的哄,他都没法给她。只能在无人的角落,让她和源源不断的冷清做伴。
  那一瞬间,沉祁阳心扯得揪疼。
  突然,手心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沉祁阳低眸。
  大衣和包包早由宋亦洲一并从酒店带了出来,连织取出那条放于夹层的星星手链。
  她嘴上说着要丢,其实一直留着呢。
  放在包包的秘密口袋里,嘴上给自己找的借口提防别人瞧见,可却被她保管得那么好。
  连织打开他的手掌,放于他的掌心。
  四目相对间,不知怎么,明明已经想好之后的路。她眼圈竟然不受控制开始发红。
  “星星那么美,我不喜欢不代表其他女孩不喜欢。”
  她道,“去找真正适合它的主人吧。”
  沉祁阳的心在一瞬间跌入冰窟。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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