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乌国太子碰了个面。
当然,不是我主动的。
是在去丽春楼的路上被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酷哥友好地“请”上了茶楼的包间,包间里面坐的正是乌国太子。
乌国太子长了一张高个子的脸:粗重的眉、锐利的眼、鹰钩似的鼻、略宽的嘴,组合起来并不难看,但身高不够,且气质略显阴枭,从而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违和。
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人就是乌国太子呢?
那是因为,他们以为我听不懂乌国话,自己说的。
他们还用乌国话对我评头论足了半响,最后乌国太子总结,“逸伏君的品味大大的不好。”
再后来,乌国太子身边的一个女人不太流畅问我,“你可知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我没敢开口,只好摇摇头。
那女人又说,“你眼前的是乌国太子殿下!”
斯国一斯国一,我谄笑着点了点头。
女人等了半响,不见我有何动作,正待发作,乌国太子轻咳了一声。
那女人又说,“你可知太子殿下让你来干什么?”
我再摇头。
显然女人的翟国话不太顺溜,磕磕巴巴说了一大段,硬是没表达清楚。
但我明白了。
其实就是乌国太子想看看他的逸伏君看上的是个什么神奇的女人。
最后,乌国太子推开女人,定定看了我半响,面上显露出怀疑的神色,最后问道,“你真的是诺和多儿?”
我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本意是想让他们不要把诺和多儿的帐算到我头上,尽管我顶着诺和多儿的肉身。
乌国太子眉头一皱,道,“是不是也没什么所谓,珺,抓起来吧!”
淦!
吓我一跳,我慌忙飞身而起,踹开包厢的窗户跳了下去。
现下我很后悔,真的。
我还是适合当宅女,街上太危险了,想让我死的人又多了一波。
我将凌波微步用到了极致,一路闪避各种障碍,朝骁王府狂奔,却在一个转角被两酷哥拦截。
他二人将我堵进一条僻静的死胡同,眼冒凶光瞪着我,手上的弯刀闪闪发光,杀起人来肯定又准又利索。
我又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把狼牙棒扛出来,只能抓一根快腐了的木棍凑合。
两酷哥身法怪异,和西镇逸伏与小乔的打法完全不同,手中的腐木一下子被削去好几段,短到只有三尺来长。
最后,我被弯刀勾破腰背和腿子,屈辱地被抓了。
其中一人没给我反抗机会,一手刀劈在我脖子后,我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睁开眼才发现被抓的不止我一个,还有阿录和丽春楼其他几个人。
给我送信的女孩也在其中,她叫小筱。
我们被关在一个铁笼里,铁笼上罩着一块旧布,破烂的口子漏下几束光,照亮笼子里大家疲惫又绝望的脸。
我浑身绵软无力,内力外力都使不上,许是被下了什么“软经散”的药。
看大家都半死不活地瘫靠在铁笼上,想来跟我境况差不多。
听阿录的意思,今日是诛邪教成立十五周年纪念日,教众决定抓几个异性恋怪物烧死,好庆祝庆祝。
我#¥%^&*
阿录说,多儿你别骂了,省点力气想想如何逃出去才好。
小筱的父亲说,没用的,被诛邪教抓住就再无生还之机了,笼子外面全是他们的人,纵然逃出了这里,遇上不相干的人,也会被他们抓住送回来。
小筱闻言缩进她娘亲的怀里,小声啜泣起来,她的娘亲拽着她的手一面哭一面无力安抚,“小筱,别怕……别怕……”
我#¥%^&*
事情有些奇怪,明明是乌国太子抓了我,怎么跟诛邪教扯上了关系?
莫非诛邪教是乌国太子偷偷成立的?
我还没想清楚这期间的门道,有人走了过来,挑起旧布甩到一旁,我抬手挡在眼上,眯着眼见到两个男人拿着一把大刀直直走来开了门,一人去拖阿录,另一人来拖我。
我死死拽住铁笼,攒了些气劲骂了那人一句,那人反手甩了我一巴掌,直抽得我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阿录拽住我的胳膊,挤到我身前来想将我挡住,拖他那人将刀反过来,用刀背狠狠抽在阿录身上,阿录闷哼一声倒地不起,小筱尖叫起来。
一人不耐烦道,“别嚷嚷,要不是晚上要祭祀,老子现在就把你们剁了!”
话毕,他又恶狠狠瞪我一眼,凶蛮道,“趁老子没改变主意,识相点跟老子走!”
说着便粗鲁箍住我的手臂强行将我拖出笼子,而阿录已然被另一人拖行了一段距离。
拽我这人望向那边,淫笑着道,“兄弟,完事了喊我一声!”
我不敢想象阿录的遭遇,捂着被扇肿的右脸被这人推进一间屋子,再次见到乌国太子身边的女人。
见了我,她嗤笑一声,粗鲁地将我拽到镜子前,点穴将我定住,开始捯饬我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镜中印照出一张陌生的脸,女人满意笑了笑。
后来,我被绑了起来,点了哑穴,顶着这张陌生的脸被女人拉上一辆马车。
马车上赫然坐着阴枭的乌国太子。
我激动起来,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扭动,歪着头抬眼怒目瞪他,张着嘴无声问候他祖宗。
乌国太子很淡定,女人不太淡定,抽出手想往我脸上甩,似乎又怕弄坏她辛苦半天给我做的伪装,最终没下手。
反而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黑漆漆的药丸塞进我嘴里,我咬紧牙关不愿吞,女人蛮狠捏着我的下巴强行让我吞了下去。
闹了一会儿,我累了,不知是否是那粒药丸的作用,我的四肢再度绵软,头脑昏昏胀胀,甚至有些无法聚焦。
乌国太子目不斜视,和那女人讨论起事情来。
乌国太子问,“散播出去了吗?”
女人恭敬回答,“早几日就散播了,绩町已有女皇是异性恋怪物的流言。”
“教众反应如何?”
女人笑了一下,道,“如殿下所料,民众群情激愤,只要把骁王的身世公布出来,众人势必愿意推翻皇帝,届时配合东北军南下,翟国势在必得!”
“孤还是舍不得逸伏君死。所以愿意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亲手杀了此女,孤便迎他入门。”
须臾,那女人踢了我一脚,又问,“殿下,此女当真是神明指定之人?”
乌国太子瞥我一眼,道,“是不是有何重要?只要是可能挡孤道路之人,都得死!”
女人恭维道,“殿下英明!”
话毕,她转眼看向我,阴恻恻道,“只可惜神明挑中之人只能骁王杀,否则,哪轮到她活这么久!”
乌国太子闻言没说话,闭上眼开始假寐。
女人又恭维了乌国太子几句,尔后二人再无话。
下了马车,我才知竟是到了皇宫。
万万没想到,我才跟西镇逸伏说会换个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转眼老天就实现了我这个愿望。
我被女人拉着躲在大殿偏僻的角落,乌国太子人模狗样走到挨着西镇逸伏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而西镇逸伏的另一边,赫然坐着一个端庄大方,打扮得不可高攀的“我”。
我心下苦笑,但也不觉奇怪,毕竟这女人能把我变成不同的模样,自然也有本事把别人变成我的模样。
只是,西镇逸伏这个傻蛋,为什么没发现那人不是我?
给她拿点心倒茶水,还把她护在身旁挡住一众人探究的视线。
从我的角度,甚至还能清楚的看见西镇逸伏那个狗男人在桌下牵起了“我”的小手,在手心捏了捏,又偏过头对“我”笑!
狗男人,对我本人都不见得笑得如此好看!
可恶!
朝贡会的流程很简单,先是同样打扮得无可高攀的女皇陛下对外宾表示欢迎,并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祝词,随后举起酒杯,说要与诸位共饮。
接着翟国附属国依次敬献,女皇陛下高坐龙椅之上,笑眯了眼。
乌国太子最后出场,他其实并不是来进贡的,却说也准备了一个小礼物。
我直觉不太妙。
果然,乌国太子话音刚落,女人提着五花大绑的我扔在大殿正中。
女皇陛下威严的声音从顶上传来,“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狗太子解释,他们乌国皇族能用特殊的方法与神明沟通,根据神明的指示,他找到了霍乱翟国圣湖神树的根源。
说着,狗太子踢了踢我,又说,只需逸伏君把我杀死,将我的血放开,就可以拯救圣湖神树。
简直胡扯!
我觉得英明的女皇陛下一定不会相信,但是好像别的人已经信了,我感受到四周炙热渴盼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
倘若眼神能杀人,此刻我已经挫骨扬灰。
乌国太子说,他愿意用这个根源为聘,求娶女皇陛下最爱的儿子。
女皇陛下放下酒杯,睥了一眼我,笑着道,“朕的子嗣都是朕最爱的孩子,不知殿下说的是谁?”
听这语气,是答应了?
不行,我不想死!
不是说情人之间会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吗?
我把目光转向西镇逸伏,可那狗男人却正凑在“我”耳边低声说着什么,那浓情蜜意的模样刺痛了我的眼。
我有点绝望,视线移到乌国太子身上,却见他对女皇陛下行了大礼,恭敬道,“当年逸伏君要孤以国家为聘才愿与孤结亲,而今孤送上圣湖神树恢复如初之机,外加此后乌翟两国百年互不侵扰之诺,也顶得上一国之重。陛下,此婚可应允?”
女皇陛下面上笑意不减,也没立即答应乌国太子,而是将西镇逸伏叫上前去,问道,“老五,你可愿?”
西镇逸伏回首望向“我”,随即返头面向女皇,道,“承蒙乌国太子厚爱,儿臣已有诺和相伴,儿臣不愿。”
话落,众人一片哗然,嘈杂声不断,夹杂着不同的窃窃私语。
乌国太子眯了眯眼,行至西镇逸伏身侧,仰头看向他,不解道,“难道逸伏君认为,一个女人能与整个翟国相提并论?”
西镇逸伏答,“自然不能,诺和是无价的。况且,殿下随便绑个人来就说是霍乱圣湖神树的根源,请恕本王不敢苟同。”
说罢,西镇逸伏无意识瞥我一眼,对上我的目光时微微一愣,但很快又转开了。
我艰难地挪到他脚下,才蹭到他的脚,他不着痕迹退开几步,那女人似乎发现我的意图,悄悄伸脚,也不知用了什么怪力,把我踢得离西镇逸伏更远了。
乌国太子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抽出递到西镇逸伏手上,指着我说,“孤所言真假,逸伏君一试便知!”
西镇逸伏迟迟不接,陛下未出声,底下有人开始催促,紧接着响起更多的催促声,催促西镇逸伏杀死我,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妖魔。
“我”走上前来,柔柔望向西镇逸伏,从乌国太子手上拿过匕首放在西镇逸伏手上,看向西镇逸伏的眼里满是鼓励。
西镇逸伏问,“诺和,你也觉得本王该杀了她?”
“我”笑了一下,眉眼间是掩藏甚深的急色,她柔声道,“夫君,妾身以为,若杀她一人能救翟国万民,何尝不是功德?”
我瞪大眼望向西镇逸伏,好将他看清些,却被一层水雾迷蒙住,朦朦胧胧遮盖了西镇逸伏的表情。
半响,西镇逸伏道,“既然你也如此说,那便杀吧。”
18.被觊觎夫君的太子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