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033回忆记事(二)
  昨天去祭拜了素察·阿南塔拉警长,距离我出任警察长也刚好满一个月,素察·阿南塔拉警长是因为突发性心脏病于一年前去世。
  尽管同副警察长商议过后他仍然不是很理解,不过我还是把那件成为我人生转折点的命案重新摆上审视台。
  自从在阿赞山浮的墓碑前静坐听到风声以后,那天的气味、触感、声音一直一遍一遍地在我的感官中重现。
  我一直都以为那是两声枪声的重叠,直到日后的某一天深夜我从梦中惊醒,在无比震撼中察觉了关于枪声的真相——那天响起的绝对是三声枪声的重叠。
  我的那一枪瞄准的是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的太阳穴,可是最后击中的却是他的眉心。
  以我的观点来看,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瞄准的绝对是对他来说威胁更大的车侦探,他尚且还不知道阿赞山浮的厉害。
  但是同时现场还有一把枪瞄准了毫不知情的阿赞山浮,枪声响起,在我面前对峙的三个人(不包括当时被劫持在怀中的婴儿)同时倒下。
  我来不及多想飞奔着跑过去抱起婴儿,检查她有没有被误伤,或者受到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的伤害。
  却没有第一时间检查现场各自倒下的三具尸体,也没有侦查现场是否真的只有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
  这些都是当时身处现场的我所没有想到的,也是我在后来的日日夜夜里实在不能遗忘这起案件的原因之一。
  之后的尸检结果无疑是匪夷所思的,三个人的死因都是子弹正中眉心,而根据我记得的,现场拿枪的人只有我和犯罪嫌疑人。
  后来根据一些人不切实际的推断案件有了结论,我出现在现场时阿赞山浮和车侦探当中的某一位早已中枪身亡,可事实并非如此。
  回忆一下枪声开始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让我开始怀疑那个没有理由出现在查案现场的人。
  “这是最后一次,你……就这样活下去吧。”
  这是在接到阿赞山浮那通电话之前,我离开厕所时听到的一句话,声音从通风管道里传来,声音的主人我十分熟悉。
  天就快要黑了,地方警察局还没有查出任何关于BanBan村同帕拉婆婆的消息,而阿赞山浮也再没有新的消息传来。
  在我好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素察·阿南塔拉警长和那个人一前一后也回到了办公室,警长的神色很不自然。
  六点二十七分,阿赞山浮打来了那通至关重要的电话,确认了双胞胎就是受害者沙旺查泥达的孩子,并且清楚了犯罪嫌疑人的位置。
  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阿赞山浮暗中观察的最后一个农场之家的工人,距离地方警察局车程五十分钟。
  杜姆·沙旺查泥达为掩护犯罪嫌疑人逃跑,由德昂·沙旺查泥达前往农场通知犯罪嫌疑人,自己则留下以人身安全胁迫阿赞山浮和车侦探不得告知警方。
  德昂·沙旺查泥达到达农场后也做出了和杜姆·沙旺查泥达一样的行为,而逃跑的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带走了农场夫妇刚满五个月的婴儿——缇达。
  当时还不知道农场已经有事故发生的的警方正要分成两队行动,一队由素察·阿南塔拉带领前往农场围捕犯罪嫌疑人,解救德昂·沙旺查泥达。
  一队由地方警察局副警长带领前往BanBan村,带回抚养双胞胎的同帕拉婆婆进行审查,而我就在此列行动队伍当中。
  村子里当时正在为双胞胎失踪而躁动不安,我们出现的正是时候,阿赞山浮让杜姆·沙旺查泥达昏睡了过去,我也才知道在事发前这个孩子差一点害死村子里的另外一个孩子。
  就算知道了双胞胎是一场命案中受害者的孩子,BanBan村的同帕拉婆婆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她收养双胞胎的真实原因,而她也在案件结束后不久悄然离世。
  去BanBan村的小队在任务结束后正在返回地方警察局的路上,地方警察局副警长接到了素察·阿南塔拉警长的电话,于是我们调转方向去了农场。
  阿赞山浮似乎早已预料到德昂·沙旺查泥达在农场所做的一切,她用我所不清楚的同样的方法让德昂·沙旺查泥达昏睡过去,而走在她身边的时候空气里更加寒冷了。
  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逃亡的方向是没有预测性的,更何况他还带走了,不,说起来那算是一种绑架,他绑架了婴儿缇达。
  我有一段时间没有注意到阿赞山浮、车侦探和那个人,因为农场的那对年轻夫妇一直在向我哭诉,而我,是为了防止他们把消息透露给现场之外的任何人。
  素察·阿南塔拉警长一直在联合地方警察局对所有离开本地的路口进行拦截,发布儿童安全公告,向更上一级的警察局报告……可是我看的出来,素察·阿南塔拉警长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事情上。
  次日凌晨一点,漫无目的搜寻的警员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大大小小有名没名的可以住宿的地方都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突击搜查。
  “派吞·吉拉那警员,一起来帮个忙吧。”
  这是阿赞山浮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而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便是在冰冷的停尸间。
  婴儿的母亲正把她的长发和三根红线编织在一起,又把它们和一件婴儿的贴身衣物一起交给阿赞山浮。
  没有人解释给我听要做什么,我只是跟着阿赞山浮和车侦探进到了犯罪嫌疑人在农场住过的房间。
  从没有经历过那种寒冷的大雾,浓稠的白色需要不断挥动双手才能拨出一条可同行向前的路。
  临出发前,车侦探交给我一大捧棉线,这些只是能临时找到用来应急的东西,软软的很轻,我把它们挂在脖子上。
  “一会儿从房间里走出去用来做记号的,至于有多远留下一截……二三十步吧,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
  这也是车侦探最后和我说的话,当看到他们并排躺在那里时,我便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寒冷的大雾之中去。
  “阿嚏——”
  从那些雾气开始蔓延,我便一刻不停地开始狂打喷嚏,有好几次都差点儿忘了在遇见的物体上留下一截棉线。
  我跟着他们的身影一直走,不清楚方向,不清楚目的地,也不清楚要走多长时间,只是一直走。
  棉线没有用完,它多的足够织出两个成年人穿的毛衣,但是大雾中的寒冷让我猛然间失去了知觉,等我惊醒时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大雾正在消散,黑夜也即将结束。
  我迷路了,可我也没有迷路,只要我回头,那些系在枝丫上的红色毛线就能够带我离开这里,我也就会彻底失去他们的踪迹。
  我选择向前走,一头扎进这片让我迷茫的旷野,在我遇见的灌木、稻草、树苗上留下一截红色的毛线。
  是什么让我又找到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是突然的我看向前方,对峙中的三个成年人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犯罪嫌疑人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我可以趁此机会悄悄靠近把孩子抢回来。
  地上的枯枝断叶太多,我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引起犯罪嫌疑人的惊觉,前不久才被冻晕的我又憋出了一身热汗。
  好不容易越过重重阻隔,犯罪嫌疑人的身影近在眼前,我已经计算好跑过去需要的时间,怎么撞到犯罪嫌疑人,怎么抱走他怀里的婴儿。
  “咔!”
  不是我,声音来自我的正前方,这种声音在警校训练中很常见,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说,愚蠢至极的人才会在脖子上挂着那么惹眼的红色进行埋伏,还不出来吗?枪口对准的可不是你。”
  这个叫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的犯罪嫌疑人一开口就想让人暴揍他一顿,我缓缓起身把挂在脖子上的毛线狠狠摔在脚下。
  我们四个人没有发生争吵,也没有进行一场哭诉泪崩幡然悔悟的劝说,甚至连卷入其中的婴儿都没有放声大哭。
  我又记起枪声响起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细微表情,是慢动作一样刻画在我脑海里的真相。
  最先浮现出来的却是距离我最远的车侦探的脸,被子弹击中的他并没有多少震惊,只是在倒地时把目光转向了阿赞山浮。
  阿赞山浮闭上了眼睛,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预先猜到的模样,我一直以为她这种神情是因为她预见了自己与车侦探的死亡。
  可是后来想想,开枪前一秒的瞬间,她的目光并不是在看犯罪嫌疑人,而是看向了犯罪嫌疑人的身后。
  这个真相也反应在犯罪嫌疑人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的表情上,我之所以能击中他的眉心是因为他回头了,而我本该击中的是犯罪嫌疑人的太阳穴。
  我一直想不通枪口瞄准车侦探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在开枪的一瞬间要回头看我,难道只是为了做出挑衅?
  事实上我那种想法大错特错,犯罪嫌疑人柴亚普鲁克·阿庇·拉胡尔是在回头,但却不是看我,而是看向他的左后方,是和阿赞山浮目光重叠的地方。
请选择充值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