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看不到,厚重的云雾包裹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病人的脑袋,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勉强勾勒出心跳的模样。
“伤的很严重,”利奥站在床脚那里说道,“医生说大脑内部有损伤,就算发生奇迹醒过来也会变成傻瓜。”
“没有其他人要来吗?”山浮看着空空荡荡的桌面,那里只有她刚才带来的一束水仙花。
“大家其实都一样,正因为什么牵挂都没有所以才会加入帮派里面啊。”
“只是现在和从前不一样了,老老实实工作貌似比从前的帮派好多了。”
“……这也是我想跟阿赞你谈谈的,Oldbar那里除了正式的工作人员以外,其他人都要被解散了,班锺哥不久以后会去国外定居。”
“是因为新政策的问题吗?威风凛凛的帮派大佬果然还是要向生活低头,法治社会可不会再容忍他们了。”
“这个原因也许占大多数,不过具体好像是跟一个叫班汗的人失踪有关,那家伙可是石先生去世的罪魁祸首。”
“哦?班锺哥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胆小吧,有人失踪就吓到要解散帮派,跑去国外避难?”
“反正最近那些帮派里发生了不少离奇的事,又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班锺哥也是趁机想要卸下重担吧。”
“也许吧,不过之后你要怎么办?还有他呢?总不会没人管了吧?”
“没有没有,班锺哥把Old留给了我,以后我就是那里的所有人了,后期住院治疗的费用都会由我来负责。”
山浮还是那样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病床上明显增多的云雾,是因为她的到来?可是不明白为什么。
“对了,那天的现场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就是去找那条流浪狗吗?房子的主人难道真的是坏人?”
“唔……我进去的时候,我带的人已经把地下室里翻得乱七八糟,他满脸是血旁边还躺着两个死人。”
“……救人要紧(现场证据啊!!)……”
“至于房子的主人,很不幸,一起躺在地下室里的那两个死人就是。”
“那一男一女?”
“是的,那位女主人在我们闯进去的时候喉咙里还能发出声音,不过她没能等到救护车赶到。”
“她说了什么吗?”
“……她是喉咙被割开了,所以……”
山浮表示明白地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这才从床头走开,蔓延至病人胸口位置的云雾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从医院离开后,不知道为什么山浮还是把电话打给了素察·阿南塔拉警官,并约定稍后在帕阿赞巴裕所在的寺庙相见。
“阿赞山浮是想了解关于那件案子的情况吗?”素察·阿南塔拉转过头来说起这次见面的原由,“我稍稍知道一些,不过具体的却并不是由我负责的。”
山浮注视着脚下因为不断踩踏而十分平整的泥土路面,“因为其中一位受害者是认识的人,我想了解他为什么会受到那样的伤害。”
“关于房屋主人的情况还算清晰,原本就是在这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开始工作后不久就结了婚,听说还是很恩爱的。”
“六年前新婚夫妇的后代出生,女方就开始一心照顾家庭,男方还是照旧经营父母留下的物品寄存仓库。”
“不过好像是在两年后的一个时期,物品寄存仓库被转售,那份生意的收入还算稳定,并不会有什么经营困难。”
“总之根据邻居们的说法,之后两个人便彻底不工作了,只是在家里带孩子,基本也不外出,家里的一切全靠用人打理。”
“有人算了算物品寄存仓库成立后几年间租金涨幅带来的收入,虽然也足够他们一家四口享用很长时间,但似乎过的太心安理得不考虑以后了。”
“两个人都有工作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也会有朋友到家里做客,但等到后面的几年时间里,就算有朋友上门也会很不愉快地离开,之后就会和他们断绝来往。”
“尤其是最近的这一两年,周围的人几乎都没再见过夫妇二人,倒是经常能听到院子里传出的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不过身为年轻人的你是不是能理解他们这种行为?因为身边大大小小的隐形压力而产生逃避社会的行为。”
“而且看起来他们在那个房子里生活的还不错,自从夫妻俩都不再外出后,关于医药支出的小票收据几乎没有。”
“至于他们的这种行为嘛,陌生人说上几句也就不再关注了,熟悉的朋友早都已经被气跑了。”
“说起来如果不是把养了六年的大狗赶出家门,那么想要入室抢劫的凶手刚一出现就会被发现,真是命中注定的啊。”
一根伸到路上来的树枝拦住了山浮的去路,她从旁边绕过去赶上素察·阿南塔拉警官。
“入室抢劫?”
“这种不外出工作依然大手大脚花钱的行为恐怕早就被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了,夫妻俩完全隐居之前一次性取空了银行账户,猜猜有多少钱?”
“一两百万泰铢?”
“不要忘了双方父母去世以后的遗产,还有房屋买卖后得到的存款,总之是个光想想就会让人起贪念的数字。”
“可是现场……”
“破坏严重的只是埋尸体用的地下室和几扇被踹开的门,你应该到现场去看一看,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是保险柜一类的被撬开了吗?”
“不是撬开的,上面只有女主人一个人的指纹,而除地下室以外的房间里没发现任何血液痕迹。”
这个时候两人已经走出了寺庙范围,便又掉头往回走,这条小路上几乎遇不见什么游客,就连寺里的鲁西也很少遇见。
“那么尸体的情况素察·阿南塔拉警官您了解多少?”
“男主人死于头部遭受物体暴击,女主人死于喉部被利刃割开,你认识的那个人不也是同样头部受到了重创?”
“三个人身上都没有反抗伤吗?”
“这种案子基本不会是单独行动,既然可以一下子制服两个大人,那么手里应该是有禁止持有的枪支类的东西。”
“有用人吧?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当然有,用人上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一个用人?”
“嗯,最开始是男主人手下负责给仓库清洁的工人,后来就转到家里去做用人,还要帮小夫妻俩带孩子。”
透过林间缝隙,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前方建筑物的走廊下等候着他们,而问题的关键点两个人还没有谈到。
“素察·阿南塔拉警官,有时候您的信任真让我诚惶诚恐。”
“为什么这样说?”
“只是忽然有这样感慨的念头,那么我也得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您,加里——就是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那位幸存者,他和案情无关。”
“这就要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会和受害者夫妇一起被埋入地下,有太多需要求证的地方。”
“是那只狗,加里一直在喂养被受害者夫妇赶出家门的那只狗,最近那只狗忽然失踪,他以为受害者夫妇又把狗找回去了。”
“那他是怎么知道受害者夫妇是狗主人?又为什么深夜上门求证而不是白天?”
“一个住在附近的小孩儿告诉他的这些信息,他白天来过一趟,并且怀疑有人被屋主囚禁在地下室还报了警。”
“出警记录很容易查证,那么他夜间返回是因为警察没有把屋主抓起来?”
“也不是,还是因为那只狗,白天报警以后他又打电话给我说了事情经过,我当时建议他专心找那只狗。”
“那么有人被屋主囚禁的事呢?”
“因为他说是和一个小孩子偷偷跑进了别人家的院子里,我认为是他当时因为害怕所以看错了。”
素察·阿南塔拉在原地转了一圈,他想到了更多其他的事,和案件无关,只是大脑忽然开始转移注意力。
“现在的情况就是房屋主人夫妇身亡,孩子下落不明,同时消失的还有保险柜里的东西和一直停在院子里的汽车。”
“至于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人也许他确实只是倒霉,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那里然后就被凶手盯上了。”
“如果他不能醒过来,虽然不会减少他的嫌疑,但重点查证的方向最终还是会从他身上脱离。”
“阿赞山浮,适当的提醒你一下,那个加里是个有前科的人,更别提后来他一直在一个叫班锺的帮派佬手下做事。”
素察·阿南塔拉十分严肃地指出这位年轻的阿赞山浮所结交的朋友的人品问题,他不认为那种人值得被良好对待。
“石余……”山浮忽然念起已亡故的人的名字,“他还在素察·阿南塔拉您的梦里出现吗?”
素察·阿南塔拉愣了一下,有些沮丧地撅起嘴,“没有了,自从我说过那些话以后他就不再来了,也许我不该那么做。”
“那就好。”山浮本想告诉素察·阿南塔拉警官,他也不知道自己结交到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品,不过……
“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如今警方是在卖力寻找失踪的孩子和不知去向的凶手吧?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那么你该跟我去一趟案发现场,阿赞山浮你的本领有许多人并不想相信,但也许你能更快帮我们找到受害者的孩子。”
“以雇佣的方式?”
“嗯……恐怕不太可能,以朋友的身份前去帮忙阿赞山浮可以接受吗?事后我可以私人支付一部分费用。”
“勉强接受,素察·阿南塔拉警官的钱我可不好拿,就当作是欠我一个人情好了,接受吗?”
“我也勉强接受,哈哈哈,好了,该去找帕阿赞巴裕喝茶了,他在那儿等的都快要睡着了。”
“哈哈哈。”
019回到合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