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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晋察坐在床侧,女人即使是睡着也不安稳,脸颊上浅浅的泪痕,他抬手抚上去,便见她轻轻皱了眉。
  即使在睡梦中,对他仍排斥得厉害,晋察不知心中如何作想,难得不知如何应对起来。刚想离开,却见她将脸颊贴向他的手掌,亲昵地蹭了蹭,似觉十分舒服一般,低低慰叹一声。
  晋察一怔,久久望着她,心头充盈着复杂的情绪。
  唐宛睡着的时候,很是乖巧可人,没有一点防备心,仿佛此刻他是最为依赖的人。他行军打仗多年,即使回到府中,安睡时刻,只要发出丁点儿的动静就会立刻醒过来。
  也许是女人的睡颜太过恬美,很快他也觉得困起来,掀被上床,在女人身侧躺下,什么也没有想,很快就沉沉睡去。
  他仿佛重回那间盈满甜香的屋子,人影纷杂,端盆送水,各种走动的声音,吵闹非常。
  他站在那里,竟无一人发觉他,有序地繁忙着。额头的青筋突突跳着,正头疼得厉害,便见一女子跪在地上。走动的人群仿佛瞬间消失,耳边也霎时清净起来。
  像是被什么吸引,晋察缓步走近,正想去看清那女子的容颜,便见她忽然抬头,用懵懂又妩媚的眼神看他。
  小手如滑腻的小蛇,攀到他身上,顷刻间就解了他的镶玉腰带。
  晋察应该大声斥责她放肆,一把抚开她的手,可他静静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若非梦境,唐宛又怎会如此主动,向来都是离他远远的,恨不得越远越好,一眼也不想看见自己。
  也许是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他呼吸都粗重了起来,这时唐宛忽然将手松开,他脸上略有失望之色。
  很快,她俯身靠近他,一双小手柔软又温凉,轻柔地抚上他的肩。
  他想说,不要动,也不要靠近我。
  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甚至期望更多。
  女人似乎敏锐察觉他的心思,迎着他的目光下将那本就不整的衣衫解去。罗衫轻解,雪白酮体的在橘黄的烛光下愈发娇莹魅惑。
  他的呼吸愈发沉重,甚至在隐隐期待着什么。女人贴近他的身体,呼气如兰,将他折磨地身上发汗,自己却一身清爽,丝毫没有受情欲的控制,冷眼看着他欲海沉沦。
  晋察心口一震。
  女人忽然消失不见。
  见她消失,又徒然心惊起来,一颗心仿佛放在茫茫白雾中,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连忙在屋中寻找,却如何也寻不到她的身影,仿佛腾空不见,消失的彻底。
  晋察额头上惊出冷汗来。
  下一刻,他恍然听见那边帘账里面女人独有的吟哦声,他走近,一把撩开沉青色的帷帐,正想看看里面到底是那个野男人,画面一转,来到一处假山。
  只见不远处唐宛被一男子拥在怀中,非但没有拒绝,脸上的表情甚至十分娇羞,仿佛很是依赖身前的男子。
  对着他,她又何曾露出这样的表情,晋察一时只觉怒火中烧,几乎烧掉他的理智,冲过去一把拉开男子的肩膀,看到的却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梦境徒然变得玄幻起来,画面虚虚实实,一会儿是他在那间屋子里同她颠鸾倒凤,一会儿他又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隔着白色的帘纱,府医皱眉给他把脉。
  唐宛却跪在外面,晋察亲眼看着“他”忍怒而至,几乎是来不及开口阻止,便见女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
  *
  唐宛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自个儿的屋子里,她头还有些晕,额头处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钝钝的有些发疼。全身上下更像是被车轱辘碾过一遍,也许是哭过的原因,嗓子干涩得厉害。
  小荷见她醒了,连忙端了一杯茶给她。
  唐宛接过来喝了,这才觉得有好些,只心里疑云重重,倚在床头问她:“我记得昨日同小公子和三爷去月满西楼,后面怎么回来的,却是不记得了。”
  小荷笑:“宛娘怕是忘了,酒量向来不好,一杯就叫醉的厉害,是三爷送您回来的。”
  唐宛惊疑不定:“三爷?”
  见她吃惊的厉害,小荷一时也犹疑起来:“我亲眼见您叫三爷的轿子送进来的……”
  唐宛顿时明白过来,轻轻松了口气,提起袖子闻了闻,身上果然有一股酒味。
  她身上穿的还是出去时那件衣裙,自那日从狱中回来之后,她就不再让侍女贴身伺候,因此侍女也并没有敢给她换衣服,也就未曾发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
  睡了一觉,不仅裙子皱巴巴的,还总疑心身上有一股怪味。这并不是什么风光的事,唐宛不愿让她知道,脸上表情稍稍冷淡下来,换了个姿势道:“你去叫人烧了水进来,身上不是很舒服。”
  小荷见她素手捏着额头,面色微微发冷,以为她是宿醉之后头疼:“宛娘可是头疼了?醒酒汤已经在厨房里熬着了,等会儿就可以拿上来。热水也早已叫下面备好了,醒来就可以用,这便吩咐她们将热水抬进来。”
  唐宛点头,热水很快就抬进来,喝了碗醒酒汤,头疼稍缓,令她们全部出去,才脱衣沐浴。
  站在梳妆台的镜子前一看,身上纵横着青紫痕迹,不过轻轻用手一碰,便疼得轻嘶一声,可见男人力气之大,又有多不怜惜。
  却不能对他如何,假意也好,拒绝也罢,终究是如了他的意,于他而言,她所有的挣扎,不过是多了几分趣味罢了。
  唐宛将衣物放在一旁的春凳上,踏进浴桶。若是晋阳在这里,有他陪着,晋察好歹会顾虑些,她也就不会如此了。
  只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即使晋阳真的在身边,他也会不管不顾下去,任凭心意行事。
  想到这里,唐宛不禁打了个寒颤。若晋阳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暴怒。虽然他一贯的温文尔雅,到底是他的枕边人,性格一贯温和的人,生起气来,是最让人招架不住地。
  因为你知道,这样的人,在平日里是很擅长忍耐的,若真的动怒,说明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他的底线,伤害他的利益了。
  晋阳虽对她有几分喜爱,到底是以色侍人,不能长久。古往今来,男人并不能靠得住,今日喜爱,明日就能离手,再过几日,另寻一个称心的也不是难事。
  越想心中就越是堵的厉害,口中发起涩来,心中更是寒凉一片。毕竟在这个时代,让一个通房无缘无故消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直到浴桶中水冷下来了,泡了一个澡,身子反而冰凉一片,她搓了搓手臂,忙从水中出来,往身上披了一件衣裳,坐在一旁的春凳上,叫屏风挡着上了药,吩咐侍女摆饭上来,简单用了些,这才觉得身上恢复些力气。
  到了晌午的时候,唐宛坐在水榭里的凉榻上乘凉。
  晋商过来的时候就瞧见唐宛斜靠在榻上,一双纤纤素手拿着团扇慢慢扇着,一块白玉吊坠从小臂上垂下来,轻轻摇晃。见他来了,扇风的动作一停,眼睛也看过来,一汪秋眸中似有愁思:“你怎么来了,功课可做完了?”
  晋商抿起唇,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你昨日怎么先回去了?”
  唐宛摇扇的动作一顿,从盘子里捻了一块薄皮莲花糕,冰冰凉凉的口感,入口即化,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我知道你很怕自己的父亲,可当他校考你,带你去外面看花灯时,眼睛里头的欣喜不是作假,分明是十分高兴的。他平日里陪你的时间少,更别说带你出去玩,我在旁边看着,觉得你应是想和你父亲待在一起的。”
  见晋商愣着不说话,唐宛看过去,微微叹口气:“可见你心中正是这样想的,是不是?”
  见她这样看自己,好似全部的心思在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故撇过头去,有些别扭的模样,到底是没有被她带偏:“这便是你抛下我的理由了?可见你之前说过什么陪我的话,全然都不作数了,都是骗我的。”
  唐宛微微有些无奈:“我又何曾骗过你,在书房陪你,在外面同你逛街买东西,在月满西楼看花灯,难道做这些事情的不是我,这些发生过的事都不是真的了,还是你要全然当做没发生过一样?”
  她微微撇过头去,葱白手指执着扇面挡住半张脸,故作一副伤心模样:“不曾想你是这样看我,今日好不容易吐出些心迹来,可见是你的真心话。你说的也不假,只到底是有些伤心罢了。”
  唐宛看着水榭旁叫太阳晒的有些发蔫的荷叶,一时自怜已身,原没想哭的,这会儿还真流出几滴泪来。
  晋商不过说几句玩笑话,不曾想她真哭了,一时愣在那处。
  女人抬手擦了擦眼泪,好似也有些意外,很快情绪便平复下来,只一双眼睛叫哭得通红,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晋商也不知如何作想,上前几步,伸手想要去触碰她的脸颊。唐宛微微一愣,不知他要做什么,似觉得刚刚哭出来有些丢人,偏过脸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看到她脸上那滴泪,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帮她拭去。
  手指微微一动,那滴眼泪就在指尖晕开,含入口中,是咸湿的味道,泛着微微的苦涩。
  “你……
  晋商怔怔站在那里,对上女人意外的视线,心中泛起微微的苦涩,头一次不善言辞起来,问她:“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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