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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谢婉微微一笑:“这簪子很好,只我什么都有了,便是想要求得一物,也不会将希望放在一死物上。”
  摊主人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看着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却极有心气:“那夫人不妨看看别的,我这里的东西,不管拿到什么地方,都是不差的。”
  谢婉没有买那根簪子,却是将她看的东西都包了起来。
  唐宛微微有些无奈,两人正说着话,一八九岁女孩挎着一篮鲜花朝她们过来,穿得还算干净,声音也脆生生的:“姑娘要买花吗,今晨刚采摘的,上面还有露水呢。”
  伸手一拨,果见花枝上微颤着晶莹露水,女孩朗声道:“姑娘若是喜欢,不妨买一束回去,清晨的花最是鲜妍,买回家去插在花瓶上,很是赏心悦目。”
  女孩长得乖巧,又这样会说话,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将她望着,唐宛拿了两束握在手上,白色的花瓣迎风朝展,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正要付钱,谢婉财大气粗,已经将整篮买了下来。
  一阵香味飘过来,唐宛抬头看过去,只见前面围了一圈人,老板正在炒板栗,生意很是很是不错。她被勾起肚中馋虫,便也跟着排起队来。
  等两人买了板栗,她打开袋子,香气扑鼻,不由咽口水,剥开一个放进嘴里,抬头却见一个女人噙着一双泪眼将自己盈盈望着。
  唐宛微微一愣,并不认识她。
  原想要当做没看见,只是那人的目光太过炙热,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她被看得微微有些不自在。
  女人似乎想上前,又似近乡情怯,踟蹰着不敢向前,脸上划过两行泪。
  谢婉也注意到这里的情况,问道:“怎么了,你认识她?”
  唐宛摇头:“我也不知道,远远就看见她盯着我看,不过一会儿竟哭了出来。”
  将人带到醉仙楼,只是女人情绪激动,眼泪流个不停,话也有些说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睛微圆,流畅的脸部轮廓,竟看出几分相似之处,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她也不说话,目光落在她腹部微微隆起的弧度,静待女人整理好情绪。
  女人终于止住了泪,抽噎道:“香……香桃……”
  她问道:“你叫香桃?为什么一见我就哭,可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
  女人抬起眼,她一时竟也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女人说,似又有流泪的趋势,“香桃是你的名字。”
  唐宛冷静地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先喝口热茶,哭久了对肚中孩子不好。”
  她也不知为何,一个陌生的女人,明明可以不予理会,此时却坐在这里,耐心问她:“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你的姐姐,香兰……”
  女人又流下泪来:“是我不好,当初要不是我没有将你看住,也不会叫你走散……”
  “我如今衣食无忧,你不必过度自责。”唐宛递给她一条手帕,香兰接过去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唐宛不动声色看了眼她绞着帕子的手,笑了笑,问道:“十多年未见,面貌与幼时大有不同,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女人说,你与幼时并无多大分别,只是长得更漂亮了些,险些叫她不敢相认。
  又说,你右腿内侧,有一块红色的半边花瓣胎记……
  唐宛却在微微发怔,半边花瓣胎记,这样隐私的部位,除了晋阳,也只有自己知道,便是贴身伺候的小荷也是不知的。
  女人言辞殷切,并不似作假,又细细问了她几个问题,当初在何时何处离散,女人皆细细道来,与她所知的皆能契合起来。
  两人交谈许久,她知道了原身的身世。
  七岁那年,刚好闹灾荒,一家人便决定来晋地投靠舅舅家,谁知半路遭遇山匪,父母惨死在劫匪刀下,她们两个侥幸逃脱,又在半路走失。
  据香兰回忆,当时两人走了一天一夜,香桃饿的走不动路,香兰便将她藏起来,出去找东西吃,回来时小香桃却不见了。
  香兰掏出怀中的小青果,这是在家乡才有的青果,小香桃很喜欢吃,她一时贪心,一路摘过去,没想到越走越远,等她抱了满满一兜野果回去时,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
  唐宛思绪杂乱,推门出去,她需要冷静片刻。
  左手边是一个楼梯,不时有人上下走过,沿着走廊往外走,一直走到露台,可以看到楼下来往的人群。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眸,晋察已经站在她身侧。
  那日挂完祈福带之后,她就有意躲起晋察来。也许他日程繁忙,只是在皇觉寺小住了几天,倒是遂她意,到今日已有半月未见。
  因而男人只是站在她身边,就令她感到陌生。
  她收回打量的视线,问道:“二爷怎会在此?”
  晋察这才扭过头来看她,话语间隐隐带着一丝调侃:“这样躲着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同我讲话了。”
  唐宛确实是在躲着他,只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说出来。
  在皇觉寺时,不知是自己心思太过敏感,还是他真的怀有这样的心思,心中慌乱,不知如何应对,这才借故躲避他。
  只后来再一想,晋察少年身处繁华皇城,各色美人都经历过。青年从军,屡建奇功,所经之处,入目皆是血色,得阎王之称,止小儿啼哭,这般心性坚韧,又岂是被美色迷惑的人物。
  就算他对自己真的有什么想法,大抵也是一时兴起,不能长久,若是避之不及,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不若以平常心待之。这样一想,心中顿时轻快许多。
  再说晋察这样的人,对礼法最为严苛,又怎会与自己的侄子争夺女人,做出这般乱了规矩的事情。
  这般想着,放下心来,抬眼看过去,见他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不觉心中猜想,他是否在心中耻笑自己,还以为自己是国色天香的美人,人人见了就要喜欢?
  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男人就是这般冷淡模样,像是对待死物一样,朝着她的胸口就是重重一脚,害的她许久才好,这样的伤痛简直叫人刻骨铭心,直到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胸口隐隐发疼。
  唐宛微微一笑:“宛娘可不敢,二爷这样说,可是要吓煞奴家了。”
  晋察闻言,并不说话,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唐宛同他站在一处,两人都不说话,慢慢觉得有些煎熬,她踟蹰几许,正待说些告辞的话,男人已经先她一步:“如此,倒是我错怪你了。”
  这话一听就是客套话,并不见真心。他似不欲多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见男人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唐宛微微松一口气,也沿着走廊往回走,正巧看到谢婉从房间里出来,抬眸看向自己,眉宇间带着一丝担忧。见谢婉如此神情,应是刚好看到晋察从她身边离开。
  她站的地方是一条长栏杆,四处并无遮挡的地方,微微一低头就能将楼下一览无余,因此,当她低头去寻那道身影的时候,男人刚好抬眸看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皆是一怔。
  男人脸上并无多的表情,还是那幅生人勿近的模样,很快就收回视线,似乎只是因有人看他,被他察觉,这才循着目光看过来。
  护卫留风一身黑衣,不知从那处悄然走出来,在男人耳边低语几句。
  男人脸色沉静,听罢并无多的情绪,只微微点头,抬步往前走。留风落后几步跟着,很快两人身影就消失在门口。
  那日在皇觉寺,她隐隐察觉晋察的心思,心中犹疑不定,一时被惊吓住,颇有些慌不择路,在谢婉面前掉了几颗眼泪,借势躲了一段时间。此时遇见,免不得解释一番。
  唐宛上前,脸上是淡淡的笑意:“幸得夫人开解,现心中释然。凡事缠身,若是桩桩件件都揪着不放,不仅伤神伤身,还会平添烦恼。之前是我一时想岔了,竟一头扎了进去,若不是夫人及时开导,只怕我现今还深陷囹圄,不得其法。刚才偶然碰见二爷,他似是也不记得了,神情自然,并未提起。”
  谢婉见她这般说,应是彻底放下了,笑道:“二叔这是粗中有细。别看他自军营中出来,瞧着五大三粗的,心中却是有细致体贴的一面。”
  此事算是揭过。谢婉话锋一转,问起香兰的事情。
  唐宛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我已细细问过了,香兰确实是……”
  旁边忽然闯过来一个身影,往她这个方向砸过来,谢婉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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