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有三邪,赶尸,洞女和放蛊。
这其中又以湘西赶尸最让人津津乐道。
从古至今,赶尸一行充满着奇门怪诞的灵异色彩,玄之又玄,却无人真正知晓其中的奥秘。
国家民俗揭秘纪录片曾有过一次专题探险,可惜片子播放到了一半就被有关部门紧急叫停,最后无疾而终。
我叫楚白。
干的就是这一行赶尸发丧的买卖。
我爷爷是古丈县远近闻名的赶尸匠。
高中毕业我没考上大学,在社会上胡乱的厮混了几年后就回乡跟着我爷鼓捣这一行死人的买卖。
不过我打小就不信这玩意儿,回来跟我我爷也是为了讨口饭吃。
毕竟这年头有钱才是硬道理。
我爷爷说过,做这行得讲规矩。
有三赶,三不赶。
三赶指的是被官府处死的赶。
知来历,通过往,百无禁忌。
战争中死的也可以赶,神有大意,赴死之后哪怕黄泉野鬼也得礼让三分。
离乡务工却客死异乡的也赶,总要叫人落叶归根,甭管死亡原因是啥,也得叫人平安团圆。
而三不赶则古怪很多了。
病死的不能赶,其魂魄已经被阎王收走,魂魄唤不回;跳河上吊的不能赶,其魂魄可能被孤魂野鬼缠住替代,若是把新的亡魂招来,会影响旧魂往生;雷劈尸焦的不能赶,这类人通常罪孽深重,死了活该。
但我爷还额外加了一条,死因不明的不能赶,至于为什么,我问过我爷,可他却讳莫如深,并没告诉我。
正是因为恪守规矩,我爷赶了大半辈子的尸,从未出事,找他的人也络绎不绝。
这天,凌晨三点。
咚咚咚。
房门被准时敲响,两重一轻,不用说这又是来找我爷的。
我甚至不用推门看都知道站在门外头的人一定穿着一席白色的孝服。
额头上缠上三尺的黑带锻目,遮煞而行。
缎带自家中系上,月上树梢丑时离家。
不管走多远,都要在凌晨三点寅时之前赶到我家门口。
“来了。”
我打个哈欠麻利从炕上爬起来,跑去开门。
扭头一瞧西屋,我爷已经吧嗒点上了烟袋锅子,吞云吐雾。
我爷可真会享受。
我刚刚拉开门栓,还没打开,门却猛地一下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我一个不留神,直接被撞得摔倒在地。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汉神色慌张冲进来,还没到屋里就噗通一声给我爷跪下了。
“先生,崔大国死了!这一趟你可得出手,这事儿太邪性了!”
我爷眉头一皱,没回话。
我一听这话,蹭的就爬了起来。
怎么着?崔大国死了?
这可是值当敲锣打鼓的大喜事儿啊!
崔大国这死胖子为人嚣张跋扈,在十里八村是十成十的坏胚,满肚子坏水儿。
这一片儿谁家都没少受他的鸟气。
我小时候调皮,爱爬树掏掏鸟蛋,翻院墙偷偷别人家的果子,结果有一次正好撞见崔大国这个畜生跟村东头的刘嫂子在院子里做那事。
这货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痿男,不仅给刘嫂子脖子上戴了个项圈,还用鞭子使劲地抽,不知道在找什么刺激。
我看的头皮发麻,一个不留神从院墙上摔了下来,被崔大国抓了个正着,然后吊在树上用鞭子狠狠地抽。
我发小丁桥听见我的求救声,连忙去把我爷喊来,忌惮于我爷在这一代的声望,崔大国这才悻悻作罢。
否则,我这条小命都得丢一半。
自此,崔家跟我家结了梁子。
而现在,就是这么个杀才竟然暴毙了,顿时让我来了兴趣,
“崔大国平时眼珠子长在脑瓜门子上,天老大,他就老二,他出事村里怕是已经有不少人放两挂鞭庆祝了把?”
一句话,听的老汉脸色有些难看。
但碍于我爷在场,他没敢多说什么。
我爷瞪了我一眼,我识趣地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
不过老爷子历来是嫉恶如仇,甭说有三不赶的规矩限着,就因为两家的仇怨估摸着也不会接这一趟活儿。
没成想,我爷看了对方一眼,淡淡开口问道:
“横死?”
我心里咯噔一下,听我爷这语气,怎么像是感兴趣接这趟活啊?
“是!”
老汉头如捣蒜,连声道:“您老料事如神,是得了道的,崔大国有眼不识泰山,是他有眼无珠!”
“七爷,您老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横死的冤魂您老最懂。崔大国为人不行,戾气本来就重,而这被打了生桩的怨气若是撒出来,甭说我们崔家的老少爷们活不成,连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得跟着遭殃呐!”
崔老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仔仔细细的把崔大国如何在县里工地得罪了人,而后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掉进水泥坑搅拌机中的凄惨事儿全都说了一通。
我爷一听变了脸色。
不止我爷,就连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听见‘生桩’两个字也惊着了。
“卧槽啊,崔爷,你没编瞎话儿?”
“那崔大国竟然被人用水泥打生桩了?这可是活祭啊!”
第一章 打生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