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眼中满是失望,也顾不得要给他留什么面子,语气里多是恨其不争。
“自打你回京,可有为了自己的前程奔走?成日只知在内宅厮混,可曾为这个家考虑过半分?”
不说还好,听她提及自己的前程,周承安也动了怒。
“母亲要我为前程奔走,可是要儿子求到沈家,要沈家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
他勾唇,嘴角带着嘲讽,“也对,沈家显贵,都不需丞相出手,如若吏部尚书肯帮忙,这京城三品以下的官职,只怕都由着儿子挑选。”
“听世子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我们沈家把持朝堂,甚至插手官员擢选?”
沈卿宁的眼神淡淡扫过周承安,“世子心中若有不满,不妨去陛下面前进言,在家里对着婆母发牢骚可不是君子之道。”
“卿宁,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段日子猪油蒙了心……”
“去陛下面前进言?呵,谁人不知沈家如今正得陛下青眼,无论是谁送上去的折子都要过丞相的手,我……”
周承安话还没说完,周母便抬手扇了他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直打的他脸偏向一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你是疯了吗?那是你岳父!是卿宁的父亲!你竟敢如此议论长辈,你这些年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
周母气极,打完他后手都在发颤。
这个逆子,对丞相不敬到也罢了,话里话外的意思竟还敢说陛下。
他们周家有几个脑袋,敢说这样的话。
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不对,周承安怒冲冲的瞪了沈卿宁一眼,可到底没再说什么。
反倒是柳桑桑,见形势不对,适时地晕了过去。
周承安冲上前去将人抱在了怀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这下母亲满意了,桑桑肚子里可是母亲的亲孙子,母亲怎的这么狠的心!”
他每说一句,周母的脸色便冷上一分。
自己也年轻过,早些年定南侯在时,后院也有不少莺莺燕燕,这样的手段自己见过不知多少。
只是周承安不知。
他抱着怀里的人便想回芷兰院,但却被周母拦了下来。
“去请府医过来,既然怀着身孕,这样的时候便不必挪动了。”
有小丫头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周承安无法,只得将柳桑桑安置在了前厅。
那府医来的快,只是来时发冠都乱了,气息也有些不顺,周母止住了要行礼的他,只道,
“桑姨娘正说着话就晕了过去,你给她好好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毕竟若是有病传给腹中胎儿便不好了。”
“是,是,我号号脉便知。”
大家族的后院向来是不安稳的。
见周母脸色不好,府医便也能猜到七八成,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想给柳桑桑诊脉,后者却正巧悠悠醒转。
一脸茫然的看着周承安。
“世子,桑儿怎么会在这?”
“你方才晕过去了,可真是吓死我了。”
周承安坐在床边,把人抱在了怀里,温柔得很,“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府医在这,让他好好给你看看。”
“不必劳烦了,桑儿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柳桑桑察觉不对,又急忙开口补充,“方才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会却都好了。”
“那说来定是刘府医医术高明,人刚到桑姨娘便好了。”
“少夫人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实在没帮上什么忙,姨娘好转实在不是我的功劳。”
刘府医汗流的更多了,嘴唇都有些发干。
这后宅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虽说面上看着温柔和善,下一刻便足以致命。
柳桑桑这点手段,沈卿宁明白,周母明白,就连旁观的刘府医都看的清楚,只有周承安觉得她温柔善良,是个纤弱无害的。
刘府医忙去开了副保胎药,交到了秦嬷嬷手里,生怕引火上身,急忙忙的跑了。
周母看着柔弱无骨,靠在周承安怀里的柳桑桑,心中火气更甚。
“府里的东西,我不管你是怎么教唆着承安搬出去的,但怎么搬出去的就怎么给我搬回来。”
“你跟卿宁去,查一下库里到底少了多少东西,写个明细出来。”
沈卿宁知道周母这是狠了心要教训周承安,怕自己在这周承安丢了面子,便对着周母行了礼,跟秦嬷嬷一同去查看库房去了。
下人搬了太师椅,又有小丫头搀扶着周母坐下,三人隔着不足一丈的距离。
周母身后站着几个粗使的婆子,并几个瞧着眼生的护院。
周母喝了茶,觉得心头的火气歇下去几分,这才将茶盏递给了小丫头,抬眼看过去。
“母亲,我可是定南候府的世子,那些东西早晚都是我的,我如今不过是……”
“我还没死呢!你祖母也还好好的躺在锡安堂里,你这么说是盼着我和你祖母早点去见阎王吗!”
周承安不过一句话,便把周母好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挑了起来。
只是对着自己的亲儿子,周母再生气也狠不下心,只能把目光幽幽放在了柳桑桑身上。
吓得柳桑桑身子一颤。
“母亲,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桑儿如今还怀着身孕,您就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饶了她吧。”
“我如果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方才就把她打杀了!”
周母冷笑出声,道:
“不过是个妾,是个逗乐的玩意,跟个小猫小狗也没什么区别,偷主家的东西,便是打杀了、发卖了,也都在情理之中,我若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她如今还能好好的在这吗!”
见周母当真动了怒,周承安也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周母当真狠心把柳桑桑发卖了。
“母亲,桑儿兄长在京城想做些小买卖,因着缺少本钱,桑儿才求到了我这,等后头营了利,儿子一定会把那些东西赎回来……”
看着跪在地上求情的周承安,周母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自己精明半生,养出来的儿子却是个没有半点心机的蠢货。
她不接话,反问柳桑桑,“你们柳家人不是都遭难死了吗?”
第二十章 不过是个玩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