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
“陈谋说主公又出去游玩了,真羡慕啊。”年岁较小的男子捧着杯热茶吹拂,叹道。
“你好好干活,也有年假放,到时想去哪便去哪。”王蒙比他更夸张,又将暖手炉贴在怀里,他心里暗道,怎的感觉今年的夏日如此短暂,随着晚夏边关又很快入秋,寒风凌烈起来。
他眯着眼睛望向城楼外的古道,心想上次见到主公已二、三月前,真是的,就是再贪玩也要回来报个平安啊。不知主公如今可好,天高地远的他也只能与众人守在临城等她回来。这次回来同她说说好了,临城虽然风光不如他处,但也是值得停留的。
时间回到几月前。在仙桃县,有一户人家。
房屋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两人身姿卓然,却都患有残疾。男的瘸腿,女的瞎眼。
“你能不能别摸了。”男子无奈又生硬的声音响起,止住女子摸索的动作。
她歉意道:“抱歉抱歉,记错方向了。”
房间摆设她明明暗地里用手丈量过,他不是在右侧吗?怎会出现在这,害的她不小心摸到。不过该说不说,摸起来手感真是一流,胸腹部的触感让人忍不住偷偷多摸了几把。
男子与她相处半月,知道她扁嘴的意味。不太习惯的再次开口缓和道:“你今日不出去吗?”
“不去了。乞讨一日收获二十三个铜板,被人用石子换走二十个,给我剩了仨。”
仇子玉笑出声,道:“早跟你说了,乞讨行不通。”
“你要是有点用,会让瞎眼的妻子去外头乞讨吗?”
男子的笑容凝固,他猝不及防的听到那声妻子,哑然失笑,半晌才说:“谁跟你说的我们是夫妻。”
“外头都这么说,怎么,你竟然不认?”
他认不认?这是他说的算吗,他想反驳却望见不远处的女子双眼无神,面庞中带着几分紧张。
罢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仇子玉想。
“你说是便是吧。”
“那便好,我俩一个腿瘸,一个眼瞎,谁都甭想跑。”
敢情是在担心他不要她吗。
仇子玉无奈想到,若是不要她,怎么会冲去救她。
只是她都不记得了。
“那我晚上可以挨着你睡吗?”
“为什么。”他们一直都是分床睡,她起先对他多有防备,这段日子似乎放松了些。
“我有点害怕,晚上看不见。”
“虽然白天也看不见,但晚上黑的像墨水,我害怕。”
她自以为与他逐渐相熟,戒备心降低不说,与他的亲近之意也多些。
仇子玉说:“不行。”
闻言女子撇嘴,心里难过,却知道男子是说一不二的主,说不行就是不行。她只好点头,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些。
“不行就不行吧,我也不是很想挨着你睡。”
她强作不在意,仇子玉也无甚反应,她只好灰溜溜的往外头挪。虽然与男子相处有几日,但他真叫人捉摸不透,她又是个瞎子,看不见表情,听到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叫她怎么猜?
她很想问他们为什么一直要留在这。他还是个瘸子,整日卧床。真是奇怪的人,奇怪的屋子!只是她想不起来她是谁,她来自哪,又要去哪。只好徒留在此处,不然她早早就把这个臭瘸子甩掉!
说不定她是被他拐来的?女子坐在门槛上,背对着堂屋,垂眉沉思。好烦人!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想了会,她肚子饿了。指望不上床上的贵男,她认命的起身去后院拔菜,和面,做菜坨坨。
“呕!”她好心的做了两份,二人正吃着,女人边反胃边咽下粗劣的菜坨坨。
仇子玉被她这举动弄的无奈,心道她这吃不了粗茶淡饭的样子跟十几岁有什么区别。
他是又想笑又心疼,明知故问道:“不好吃吗?”
“好吃。”女子强撑,补道,“吐是因为我怀孕了。”
见她胡言乱语,仇子玉直摇头,他这些时日要被她的无厘头的乐观与豁达搞得哭笑不得。
二人浑身都是伤,她还失去记忆。真不知道她每日是因何活力满满。
“我吃饱了,我想出去走走。”
“你去吗?”明明一只脚都迈出去了,问他只是走个过场。
“不去。”他的回答被她远远的落在身后。
明知道她说的出去走走不过是在前院踱步,但他还是撑着残腿挪到门边,倚着门框寻找她的背影。际遇弄人,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她独处一室,还是在艰难逃生后。
女子散步,脚步迈得幅度极小,边走边抚摸着门口的篱笆。仇子玉望着她独行的身影,心中涌起阵阵遗憾,一城之主、手握重兵的许临清如今却沦落偏远山村。
“仇子玉,我抓到个蝴蝶!”
他因她而起的哀叹被风吹的散个干净,男子循声望去,见她手心正扑扇着个小蝴蝶。蝴蝶躺在她手心中,与其说是她抓住了蝴蝶,不如说是蝴蝶心甘情愿的停留在她手中。
“是蛾子。”他故意说。
女子闻言赶忙甩动胳膊,想将蛾子赶走。
下一刻,男人冷不丁的说:“骗你的,是蝴蝶。”
女子哼了声,又好奇道:“是什么颜色的?”
靠在门边的男子双手抱胸,眯着眼瞧了瞧,道:“蓝色。”
女子满意的接着走起来,有一只蓝色的蝴蝶,她方才触碰到。真是奇妙的触感,她神情多了几分生动。当一个人失明,失去视觉后,触觉便会加深刺激。她不禁想到男人腹部肌肉的触感,还有富有弹性的胸部。
糟糕,她怎么能起如此污秽的念头。且不说她的过去一片空白,与这男子的关系不明。再者他虽然总是抱病在床,但保不准当她的冒犯之手触碰到的前一秒他就会手起刀落,把她的纤纤玉手割下。
许临清乱七八糟的想着,她的生活太枯燥苍白,她又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暗地给自个找个娱乐的法子。
第一百二十一章仙桃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