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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文敬胡敬斋先生居仁(3)
  教谕娄一斋先生谅
  娄谅字克贞,别号一斋,广信上饶人。少有志於圣学,尝求师於四方,夷然不屑曰:“率举子学,非身心学也。”闻康斋在临川,乃往从之。康斋一见喜之,云:“老夫聪明性紧,贤也聪明性紧。”
  一日,康斋治地,召先生往视,云:“学者须亲细务。”先生素豪迈,由此折节,虽扫除之事,必躬自为之,不责僮仆。遂为康斋入室,凡康斋不以语门人者,於先生无所不尽。康斋学规,来学者始见,其馀则否。
  罗一峰未第时往访,康斋不出。先生谓康斋曰:“此一有志知名之士也,如何不见?”康斋曰:“我那得工夫见此小後生耶?”一峰不悦,移书四方.谓是名教中作怪,张东白从而和之,康斋若不闻。
  先生语两人曰:“君子、小人不容并立,使後世以康斋为小人,二兄为君子无疑。倘後世以君子处康斋,不知二兄安顿何地?”两人之议遂息。景泰癸酉举於乡,退而读书十馀年,始上春官,至杭复返。
  明年天顺甲申再上,登乙榜,分教成都。寻告归,以著书造就後学为事。所著《日录》四十卷,词朴理纯,不苟悦人。
  《三礼订讹》四十卷,以《周礼》皆天子之礼,为国礼,《仪礼》皆公卿、大夫、士、庶人之礼,为家礼;以《礼记》为二经之传,分附各篇,如《冠礼》附《冠义》之类;不可附各篇,各附一经之後;不可附一经,总附二经之後。取《系辞传》附《易》後之意。
  《诸儒附会》十三篇,以程朱论黜之。《春秋本意》十二篇,惟用经文训释,而意自见,不用《三传》事实,曰:“《春秋》必待《三传》而後明,是《春秋》为无用书矣。”
  先生以收放心为居敬之门,以何思何虑、勿助勿忘为居敬要指。康斋之门最著者,陈石斋、胡敬斋与先生三人而已。敬斋之所訾者,亦唯石斋与先生为最,谓两人皆是儒者陷入异教去,谓先生“陆子不穷理,他却肯穷理。石斋不读书,他却勤读书。但其穷理读书,只是将圣贤言语来护己见耳”。先生之书,散逸不可见,观此数言,则非仅蹈袭师门者也。
  又言:“克贞见搬木之人得法,便说他是道。此与运水搬柴相似,指知觉运动为性,故如此说。道固无所不在,必其合乎义理而无私,乃可为道,岂搬木者所能?盖搬木之人,固不可谓之知道,搬木得法,便是合乎义理,不可谓之非道,但行不著,习不察耳。”
  先生之言未尝非也。先生静久而明,杭州之返,人问云何,先生曰:“此行非惟不第,且有危祸。”春闱果災,举子多焚死者。灵山崩,曰:“其应在我矣。”急召子弟永诀,命门人蔡登查周程子卒之月日,曰:“元公、纯公皆暑月卒,予何憾!”时弘治辛亥五月二十七日也,年七十。门人私谥文肃先生。
  子兵部郎中性,其女嫁为宁庶人妃,庶人反,先生子姓皆逮系,遗文散失,而宗先生者绌於石斋、敬斋矣。文成年十七,亲迎过信,从先生问学,深相契也,则姚江之学,先生为发端也。子忱,字诚善,号冰溪,不下楼者十年,从游甚众,僧舍不能容,其弟子有架木为巢而读书者。
  谢西山先生复
  谢复,字一阳,别号西山,祁门人也。谒康斋於小陂,师事之。阅三岁而复返,从事於践履。叶畏斋问知,曰:“行。”问行,曰:“知。”未达,曰:“知至至之,知终终之,非行乎?未之能行,惟恐有闻,非知乎?知行合一,学之要也。”邑令问政,曰:“辨义利,则知所以爱民励己。”弘治乙丑卒。
  郑孔明先生伉
  郑伉,宇孔明,常山之象湖人。不屑志於科举,往见康斋,康斋曰:“此间工夫,非朝夕可得,恐误子远来。”对曰:“此心放逸已久,求先生复之耳,敢欲速乎?”因受《小学》,日验於身心。久之若有见焉,始归而读书。一切折衷於朱子,痛恶佛老,曰:“其在外者已非,又何待读其书而後辨其谬哉!”枫山、东白皆与之上下其议论,亦一时之人杰也。
  胡凤仪先生九韶
  胡九韶先生,金溪人。自少从学康斋。家甚贫,课儿力耕,仅给衣食。每日晡,焚香谢天一日清福。其妻笑之曰:“齑粥三厨,何名清福?”先生曰:“幸生太平之世,无兵祸,又幸一家乐业,无饥寒;又幸榻无病人,狱无囚人,非清福而何?”
  康斋奔丧金陵,先生同往,凡康斋学有进益,无不相告。故康斋赠之诗云:“顽钝淬磨还有益,新功频欲故人闻。”语学者曰:“吾平生每得力於患难。”先生曰:“惟先生遇患难能进学,在他人则隳志矣。”成化初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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