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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虽然不记得,我还要再去见你一面
  司诡史端坐在木床上,他抬头能看见月亮,能看见天空,能看见被风吹着跑的云。
  “司开府,今日的月色如何?”
  “见过山语郡主,今夜却不是满月。”
  山语郡主把带来饭菜让狱卒拿进去,她坐在牢门外,踢开脚下的一根稻草。
  “本来要去见我父亲,那边的人说不准探望,就送来给你了。”
  “美酒佳肴又何须在乎它们的本意。”
  “有其她人来看过你吗?”
  “索卓已死,藤甲兵已散,孑然一身,月下一人。”
  “你……为什么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清澈的酒液流入杯中,酒香盖住了这牢房之中的腐臭。
  “我有位阿姐,你说你爱她?你说她曾救过你?”
  “山语郡主不是守礼亲王的独生女吗?臣不记得说过那样的话。”
  “她有一柄飞鱼剑,她听得到名贯楼鱼骨铃的鸣唱?”
  “天下还有那样的怪人?鱼骨做的哑铃又怎么会鸣唱。”
  “你为什么要忘了呢?你可是信誓旦旦说过,若是不保大恩天诛地灭。”
  “郡主为什么非要臣想起来呢?忘记也未见的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山语郡主记得,似乎也只有山语郡主记得,她的教习姐姐,守礼亲王府的郡主教习。
  “郡主如果非要问原因不如先告诉臣,您那位阿姐姓甚名谁,也许臣能记起一些什么。”
  “她……曾是守礼亲王府我的教习,我叫她阿姐,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了。”
  “那臣也无能为力了,臣怎么会爱上一个不知姓名的女子,臣没爱过任何人。”
  “她知道很多事,见过天下万物,剑法超群,文采出众,她很厉害。”
  “……那么山语郡主这位阿姐去哪儿了?”
  “走了,我想是。”
  “国母如今仍礼待您和王夫人,等这场混乱过去以后,您可以差人去找她?”
  “司开府可有什么遗愿?我力所能及的一些。”
  “哈哈哈,臣什么也没有,自然也没什么想要的。”
  山语郡主起身准备离开,那个大牢内喝酒的人忽然眼睛亮亮地叫住她。
  “郡主真的能答应臣吗?”
  “只要我力所能及。”
  “请让臣亡于水中。”
  “只是这样?”
  “是,请让臣亡于水中,或许……总之只是一个念头,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我会尽力而为。”
  越靠近天益城荒废的民居就越多,在月夜中颇有一股古宅鬼事的味道。
  毋奎是真怕鬼,他的马紧紧贴着禺山鬼的马走,两马时时踢到对方而大叫不止。
  “毋奎,”禺山鬼把马拉开,“你听清楚了,这天下间没有鬼,就算有也不会来找你。”
  “为什么?”
  “鬼怕恶人。”
  “我又不是!!”
  “我是行了吧。”
  “所以我才要离禺山鬼兄你近一些啊。”
  禺山鬼无语至极,怎么也说服不了这家伙放开胆量。
  再往前走就是战场,他们二人还没傻到大摇大摆地穿过去敲城门。
  有一小队兵勇白日会搜刮这些空下来的民宅,他们不敢贸然夜间停留。
  唯一能去的只有北营校场,不知道精甲士是否还在原地。
  “哇!这校场是真大啊!!”毋奎骑着马穿行在营墙大帐之间,这会儿他倒是不怕鬼了。
  “就在这儿休息吧,”禺山鬼四处查看了一番,这里空无一人,“明天再想办法看能不能接近天益城。”
  “禺山鬼兄,这里真是精甲士的大营?”
  “嗯,是他们的,我还见过那些人,都很猛。”
  “女精甲士也是?”
  “你说呢?”
  “唉,我早年的愿望可就是加入精甲士,奈何笔试落选,我人生的一大憾事。”
  “滚去睡觉。”
  “禺山鬼兄你这脾气得改改,你好好儿说,我又不是听不见。”
  “去睡觉。”
  “好吧,我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他们的马也被废弃的营帐遮掩了身形,这里暂时不会有什么人来,除非就快要开拔到国都来的那一支队伍,他们需要地方修整,不过,还有时间。
  天亮,这附近连鸡叫声都没有了。
  禺山鬼在东厨找到一些吃食,不动火,生啃。
  事实上他有些焦急,三月之期马上就要到了,他们在天益城附近转了两三天,即进不去城,也没看到守智亲王风师的影子。
  “禺山鬼兄?禺山鬼兄?醒醒,快醒醒。”
  “毋奎幼弟,这国都附近没有鬼,它们怕象糯,我是恶人,她也是恶人。”
  “什么跟什么?我让你醒醒,有人来了。”
  两个大块头刚翻出营地的墙,整个北营校场就被火光照的亮如白昼。
  “马呢?”
  “放跑了,去那边林子里了,这些人是顺着官道来的。”
  “知道是什么人吗?”
  “官兵呗,但不像是守智亲王的风师。”
  那些人没竖军旗,身上的盔甲也没带番号,禺山鬼和毋奎远远地藏着,一躲就到了天亮。
  “哈欠,禺山鬼兄,他们走了吗?”
  “天刚亮的时候有人来了,看来是见这支队伍的主帅的。”
  “谁的人来见他们的?”
  “铁骑兵,守仁亲王的人。”
  正说着北营校场里出来一队兵马,全副武装地奔向铁骑兵营地方向,领头的人禺山鬼认识——厉虎,领征王的副将。
  “要是沃言沃广或者小游蓝他(她)们在就好了。”
  “打架这种事咱们俩也可以。”
  “我是要弄清楚领征王的人怎么跟守仁亲王的人混在一起了,这俩人不会是要连手吧?”
  “要不去打听打听?”
  “放眼望去都是他们的人,上哪儿打听去,先去找马吧。”
  “嗐,这个不痛快劲儿,咱俩得藏到什么时候?”
  “守智亲王的风师估计快到了吧,到时候就不用藏了。”
  “那感情好,终于能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了。”
  毋奎坚决不要再生啃食物,这两日生吃的他都感觉自己退化成圈里的牲畜了。
  他逮住了一只野兔子,拽着禺山鬼要去离战场远一些的地方烤熟了吃。
  “禺山鬼兄,”刚钻过树杈的毋奎惊喜到失声,“猜我看见谁了?终于不用再过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了,守智亲王王下!”
  那种木箭赐入血肉的声音像是到菜园子里砍了一颗青菜,脆生生的又带着些许沉闷。
  “什么事?”厉虎在马背上问。
  “不是什么大事,”守智亲王的战马缓缓向前,“一群无知小民,收拾干净,别在这里碍眼。还有,搜查树林看是否还有同党。”
  “是,亲王王下。”
  一队风师涌向树林,刀剑高举,摆明了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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