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山茶花开了,却在萧瑟的秋风中凋谢、飘零,迎来了只在冰天雪地傲然开放的梅花。掐指一算,就这样看着花开花落已有六个年头。如今的野花早已开得漫山遍野,花丛之中彩蝶翩然,到处鸟语花香。苍鹰在天空盘旋着,似是掉在了这满眼春色之中,久久不肯离去;猕猴的叫声在山谷中长长地回荡,似是在为这个不同寻常的春天弹奏出美妙的音符。
连绵起伏的群山深处,那里终年云雾缭绕,人迹罕至,若真若幻,宛若仙境。此处素有“荧幽山”之称,相传很久以前,一批逃难者因逃避动荡到此避难,从那以后,再也没人看见过他们出来。到了夜晚,人们就会看见山顶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些亮光,一团一团的,飘飘忽忽的往天上飞去,据说,那是他们成了仙,“荧幽山”的名称由此而来。
六年了,今年已经十八岁的我已在这里伴随着师父、师姐和师妹度过了六年与世隔绝的隐居生活。在哀叹岁月流逝的同时,一阵阵愁思也慢慢地占据了我的心头。我独自一人默默地穿过门前那条已经走过了无数次的泥泞小路,穿梭于花丛之中,一遍又一遍地数着花开的朵数,聆听着花开的声音。多愁善感、柔肠百结的我,平时言语不多,喜欢每天站在高高的山顶上眺望远方,饱览众山景色。我不是喜欢独处,而是我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身份——蒙古间谍。不知是我把自己隐藏得好,还是她们太笨,相处了六年竟对我的事一无所知,我觉得这是这些年来她们最大的失败之处。身负国家重任的我每天都盼着走出这荧幽山,只是碍于师父这些年来的关怀与照顾,我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禁足于此,把下山的欲望一次又一次地深埋在心里。
来到高高的山顶上,春风拂面,撩起了我额前的长发。
我愁思满怀,凝然不动地站着。
不知何时,一个轻柔的、关怀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伶儿,还在想心事吗?”
我惊诧之下,回头一看,想都不用想,有着这样一种充满柔情、似天籁之音的人,除了师父,再也无其他人了。她是个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女子,多年的相处,我总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就像我梦中的母亲。
我心下不觉微惊,但还是镇定了下来:“师父,我……没有……,伶儿哪有什么心事?”我低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怎能随便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哪怕她是我的师父。
师父似是没有注意到我脸上微妙的变化,仍旧是用她那慈祥的目光看着我:“伶儿,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你不想驻足的地方,为师也留不住你了。”
我心下不觉又是一怔,我没有听错?多年来她一直都坚决反对我们下山,说外面战祸纷乱,政局动荡,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而今天却突然开口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为什么?再次对上她的目光时,却见她脸上挂着的是一成不变的柔意,目光慈善,充满了慈爱。
母亲,她真的很像我梦中的母亲。
她怎会如此了解我心中所想,我整天装着满腹的心事,眉头紧皱,神思恍惚,不言不语,一双迷离的双眼仿佛望穿秋水般望着山的外面,她怎能看不出我的心思呢?
我低下头,憋红了脸,没有回答。
“怎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走出去的吗?”她看着怔怔的我问。
“是。”我思索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字。蓦然间抬头,却又迎上了她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她已走近我,轻轻地抚着我的肩:
“你出去以后,为师不在你的身边,一切要小心。”
看着她满眼的不舍,我心中不禁悲恸万分。就这样离开了吗?离开这个养育了我六年的荧幽山和师父?
“走吧。”师父轻轻地催促我。
我刚欲转身离去,就闻到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伴随着呵呵一声娇笑,一个身影飘然而至:“师父怎么就只偏袒二师姐一个人呀,还有我呢,我也要下山!”
第多愁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