莸花和小将具是一愣。
他却轻夹了马肚,马儿乖觉地朝前走了几步,来到莸花身边。
不站近了是没法体会这马和这人带来的压迫感的,莸花只觉得眼前一黑,阴影遮天蔽日,一个发怔,转瞬间尖叫声还没破喉而出,人已经在马背上了。
“……”
呼。
莸花只觉得小心脏砰砰直跳,吸了吸冻红的鼻子,屁股底下暖暖的一片,明明想说不要,身体却诚实的贴在马鞍上不肯挪。
雷骜沉默地像座山,像是霸道惯了,说一不二不容拒绝。二人共骑走了一阵,小将识趣地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好在这几天调兵频繁,每隔几个时辰就戒严一次,因而这会儿街上街上倒也没几个人。
“阿嚏!”莸花被他大麾上的毛毛戳得鼻子痒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目视前方的雷骜缓缓抽回视线,低头看她一眼,她个头小,侧坐在他怀里,半边脸几乎贴着他胸口,不像他的恋人,倒像他的女儿。
恋人?他怎么会这么想象?
呵,也是了,最近无论走到哪个将军帐中,谈完军务若不马上走人,准会被人拉住调侃几句,关于伤兵营里的那个女医官,那群拿惯了刀枪剑戟的糙老爷们儿似乎有着无尽的好奇,动辄一脸暧昧地打量他。
也对,他治军一向严谨,别说放任女子进营,即便是准假外出的小兵去勾栏瓦舍解闷也是不允许的。这个“南木先生”,仔细算起来的话,的确是他命里的意外。
莸花就怕自己乱动引起他的注意,这下好了,打了这么大一个喷嚏,连鼻涕水都出来了,要死要死,丢脸丢大了啊!
雷骜见她衣服扼腕的模样,也不揭穿她,只是从鼻子里出了一声气,像是嘲笑,但又不是,紧接着,他还将缰绳换了手,握住大麾一角猛地一挥,一下就包住了莸花,除了马肚子上露出的一双秀气的脚,其余部分都严严实实地被裹住了。
又走了一阵,密不透风的大麾里一阵窸窸窣窣,莸花哼哼唧唧地擦着不由自主的鼻涕,心里埋怨地很,撅着嘴不出声儿。
二人一路回了燕水营地,远远的能见着塔楼了,莸花动了动,瓮声瓮气地说:“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回去。”
雷骜没吭声。
她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见,将头钻出大麾,仰着红润的小脸看着他胡子拉碴的下巴,道:“放我下来。”
大麾缓缓像一边滑落,雷骜不紧不慢地低头看她一眼,好好地看了她胸前鼓起的一块,“逼别人吃那么苦的药,自己却藏着甜食,嗯?”
莸花大惊失色,连忙捂住自己胸口,大声强调:“这这这是给蜜蜜吃的!”她被那个暧昧到家的“嗯”吓得魂都飞出来了。
男人坚毅的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无声地表达“我不信”三个字。
莸花大怒:“你……你……,你放我下来!”
雷骜低头对上她闪烁的眼睛,手臂一紧,箍牢了她。
“呃……”莸花彻底惊了。
“既然被我发现了,不若给我瞧瞧,到底是什么好吃的。”他期待地盯着她胸口。
他话里的每个字眼她都听得分明,总算是明白他为何这样了,原来是替他表妹那碗苦药报仇啊!
“你怎么这样!”她大叫。
男人不明所以,他只想知道她在怀里藏了什么而已啊。
见他一脸懵懂,莸花更是气了,“我说怎么好心叫我上马回来,原来是替你表妹出气啊,我说你,老大一个爷们儿,心眼怎么这么小?”说着她还戳了戳他心窝子,只不过硬邦邦的,手感一点也不好。
雷骜也不与她一般见识,只是说,“不行吗?”
嘿,还挺理直气壮!
莸花吊着眼角梢看了他一会儿,眼见军营是越来越近,再不下来她该被人说死了,只好服软妥协。
她自个儿寻思了片刻,最后下了决定。
雷骜见她不情不愿地将手伸进医官衣袍摸索了一阵,最后摸出一块糖渍梅干,递到他嘴边,“喏!”
雷骜也不嫌弃,嘴巴一张,两颗牙齿咬住长长的梅干,嘴唇一蠕动,梅干肉已经飞离莸花指尖。他嚼了几下,看她这么宝贝的模样,他还以为多好吃,结果不过如此。
莸花却瞪大眼睛,看他牛嚼牡丹似的将那梅干整个吞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不酸吗……”
她可是尝过才买的!
男人摇摇头,她们女人家吃的东西,就是那么没劲。
莸花闷闷地在心里气道:“熊就是熊,舌头也是与众不同。”
66.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