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渊呆了一下,好似没听明白。
坛蜜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敢说话,生怕他回过神来会有什么过激反应,但意外的,礼渊的神色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他这样,反倒将她吓着了。
礼渊终于将视线放软,静静看着坛蜜,心里微酸。自从父母过世,这世上便很难再有什么人能左右他的情绪,对于很多事,他并非看得开,而是不在乎。因了这份不在乎,他看上去总有些清高孤傲,去搞难和。可是,只有她,不论他是好是坏,她都自觉紧要。
不知是消息太过叫人震惊,还是突然有感而发,他有些发颤地唤了一声她的名:“蜜蜜。”
坛蜜说出噩耗虽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太过紧张他的反应,突然被他这么一叫,眼泪又是下来了,抽泣了一记,“我知道你难过,难过就哭吧,不丢人,我也不往外说,出卖你我就是小狗。”
礼渊被她逗笑,惯性地对她开起了顽劣的玩笑:“你说,我若现在跳湖一鉴我心,日后世人会替我伸冤吗?”
坛蜜被他吓到,用力摇头:“不好不好!你死了,谁还会记得你!”
礼渊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坛蜜还是摇头:“可我也有死的一天啊,到时候你无子无孙,虽然料理你的忌日?再过几十年,又有谁还会记得你?”
闻言,礼渊唇边忽然染上一抹自嘲的笑容。
是了,过个一百年,谁还会记得湖畔小筑住着的这个东海郡生?
坛蜜真怕他想不开,吸了吸鼻子,又说:“你千万不能死啊,下回咱们还能再来考状元,可是小命你只有一条啊!”
礼渊神色黯淡的摇摇头,叹道:“可是怎么办?我给东海郡丢人了,还给你也丢人了。”他是今日才从房东姨娘口中得知,她的傻房客为了一个臭脾气书生大热的暑天里去考场周围爬树抓知了,就怕那些恼人的知了烦着她的书生,影响他发挥……
坛蜜道:“怎么会?我才不论你是不是状元呢,反正我当初是冲着你这张脸劫地你……”她话一出口,立时后悔了,她这话,一点也不像是在安慰人啊,反倒更像伤口上撒盐吧的……
礼渊并不生气:“你倒是实诚,可我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不是疼,但有些酸。”
“怎么会酸呢?”她脑子笨,不够使的,可转念一想,眼睛里又是一亮,拿手指点点他,眯起眼睛看他,“你该不会是想着考上状元去当郡主夫君吧?呵呵,我明白了,难怪你不疼了,娶不到郡主,又当不成蔡相女婿,你是该酸了。谁让老天没赐你艳福!哼!”
她说着就双手抱胸生起气来。
礼渊一阵无语,这什么跟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又扯到郡主和蔡相千金的事情上去了?!
良久,坛蜜醋劲散了,觑了礼渊一眼,见他一脸深思模样,也不知心里正在想什么,起初告诉他落榜之事他倒没什么太大反应,这会子竟然显得十分失落。
她心想,这书生该不会是真的后悔没考中,导致他做不成郡主夫,蔡相良婿吧?
这个人啊,因了喜欢书生,真是没法容忍他去惦念别个女子,情绪又十分多变,想着想着就哭了。
礼渊不明所以,只是心口一颤,眼神探究地瞧着她,询问她眼泪的来源。
她却自顾自哭得伤心,咧着嘴泪流满面,令他也跟着心疼起来。
礼渊上前摸摸她的头发,双手捧起她的脸,小心替她拭去泪水,也不说话,免得招惹她更多眼泪,直到她自己情绪淡去,渐渐止住眼泪,忽然又为自己吃醋的劲头害羞起来,垂着眸子抽噎。
礼渊叹息一声,手指沿着那晶亮的泪痕缓缓向下,坛蜜松开咬着的下唇,两片唇瓣被她抿地通红娇艳,诱惑他似的,令他情不自禁凑上前去,轻啄了她一下。
他很快离开,但身子却不退后,额头抵着她的,淡而坚定地对她轻吐心声:“傻瓜,除了你,我还会有谁……”
闻言,坛蜜呼吸一窒,惊得双眼瞪大,脖子一缩,礼渊却不放开她,双手搭在她圆润的肩头,又啄了上去。
她想退开,却又十分不舍,略带惊恐地瞧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礼渊轻笑,“怕了?先前都把我睡了,这回想赖账?这我可不答应……”
他尤是知道,再多解释之于她,都化不开她心里的隐忧,别看她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她心里毕竟存着几桩自卑的事,以她那脆弱的心性,光是这几样事就足以击溃她的心智,现在她心里又添了他,到底是难为她了。
罢了,海誓山盟不如一吻,如今他是盖了章,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思乱想。
坛蜜没想到礼渊会主动吻她,眼角鼻尖的各种浅吻轻啄,一点一点化开她的心结,点燃内心深处的火种,最终,这样的浅尝辄止化为一片深浓,礼渊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有逃避的机会,深深吻住了她。
坛蜜脑子一片白光,初时瞪大眼睛近距离地查看他长长的眼睫,长久的拥吻令她感到晕眩,双眼缓缓合上,感受着他用力地亲吻,也不知过了多久,礼渊终于松开了她,二人抵着额头一阵粗重喘息,好一会儿才缓过进来,神思变得清明。
坛蜜一回过神来就像要逃,礼渊早有准备,一下拽住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二人淋湿的衣裳这会儿也都变得半干,有着一丝丝暧昧的潮湿,礼渊好笑道:“刚做了坏事,又想逃到哪里去?嗯?”
坛蜜被他激地双颊涨红,心跳地厉害,他又是从背后圈住她的,呼吸打在她敏感的耳廓上,热热的,羞得她心肝直颤。
礼渊紧紧地搂着她不放,既是决定要好好待她,也就不再顾忌礼义廉耻,再说,今天他亦是心境几番轮换,也累了,想找个依偎,安心地静一会儿。
坛蜜看不到他的脸,只好凝视自己鞋尖,做贼似的满心羞臊。
“你松松……咱们……咱们……”不能老这么搂着啊……
“咱们如何?”
“额……”
礼渊好笑地勾唇,终于睁眼松开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我突然想起你适才说的话,我仔细一想,觉得你说得十分有道理。”
“额……我我我……我刚才都说了什么了?!”
礼渊眨眨眼,抓着她的胳膊拉到自己怀里,低头俯视她澄亮的双眼,“你说的啊,我们终有一日会死,而我今日的冤屈若无后人替我申辩,也就被人淡忘了。”
坛蜜不明所以。
礼渊接着说道:“你说的对,在我死前,我必须先有一个继承人才行。”
坛蜜吞了吞口水,觉得他的笑坏透了,“所以……所以你想做什么?!”
礼渊根本不给她回答,因为下一瞬间,他便整个人倾覆于她,比刚刚更用力、更深情地亲吻了她!
46.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