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雨声潇潇,湖面上起了一层白色夜雾,淡淡的,飘渺着。
小筑灯火荧照,坛蜜呜呜哭了一会儿,礼渊轻轻抱着她,抚摸着她的头发,二人不言也不语,灯火照地他俩交缠的影子狭长。
终于,她哭够了,想起来要问话了,突然就打了他一记,下手有些重,疼得礼渊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你这人,好端端的做什么玩失踪,你知不知道外头多少人在找你?!”
礼渊猛咳了几下,这才皱眉直起腰来,“我去找你了啊,只是姨娘说你退租了。”
坛蜜眨眨眼,疑惑:“你找我干嘛?”
礼渊定定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叹息一声,“我傲娇对你使了脾气,找你,自然是觉得对不住你,想跟你道个歉。”要不然,经此一别,日后变数无穷,谁又能断定她还能这样心无旁骛地缠着他,而他,又如何能这样放任自流让她缠着他?
一个对不起,换来一个心安,是值得的。
坛蜜却是听愣了,这书生向来眼高于顶,她该不会是听错了吧,他竟然想跟她道歉?
礼渊上前握住她的手,视线极软,“蜜蜜,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坛蜜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地有些窘,红着脸别过头去,嘟囔了一句,“有什么错不错的,你原就该生气,换做是我,如果你跟别的女人二话不说要走,我保准打断你的腿。”
她做出一副咬牙切齿的威胁模样,礼渊在半空中轻轻握住她扬起的拳头,心中说不出的欢欣鼓舞,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了,只要他肯道歉,她就立即原谅他。
“万一我要是真不走运遇上这种情形,你真的打断我的腿吗?没腿我怎么跟着你走?没腿怎么上你家熊头岭?你抬我上去?”
“呸,才说一两句好话就给我蹬鼻子上脸了,非要我仔细计较吗?”
礼渊忙摆手摇头,“我也就随口那么一问,想看看你舍不舍得我罢了。”
“我当然不舍得!”坛蜜叉腰怒道,然后,一个不留神就掉坑里了。
礼渊怔了一下,继而展开笑颜,伸手上前捏捏她的肉脸,“既然这样,咱俩商量个事,你这次离开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来。”
“真的?”
“再真不过了,你可愿意回来?”想起她那个“云斩哥哥”,他仍是不放心地努力求证。
坛蜜低头想了想,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甜,被他这般温言软语地哄着,脑子有点乱了,礼渊见她踌躇半响,终于发了话:“你若不再随随便便甩袖离开的话。”
“我再也不了。”
“也不准你嫌弃我是捡来的。”
“我不嫌弃。”
“哪怕我做错事了也不准骂我。”
“我不骂你。”
“但我还是个糊涂人,我要是做错事了我准你教训我。”说着她咬了咬下唇,又道,“但别当着外人的面教训,那样我会很没面子的。”
“我知道了。还有吗?”礼渊认真地看着她,这个糊涂鬼说话做事总带着一股子机灵劲,知道给自己留后路,铺台阶下,虽然不会让自己吃亏,但也不见得会让吃亏。
坛蜜垂落眼帘,思索一番,抿抿唇道:“我脑子乱,现在没想到,以后想到别的了我再告诉你。”
礼渊步步退让,看着她点点头,“好。”
她偷瞧了他一眼,脸上有些热,歪头羞涩地笑了笑,觉得云开雾散,从今以后都是大美好。
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是她担忧的。
礼渊见她笑着笑着忽然又不说话了,喉头一紧:“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坛蜜抬起头来,烛光在她的圆脸上轻轻晃动,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俊俏书生,失而复得总叫她开心,但眼下却仍有一桩噩耗等着他,而她也不知从何说起。
她支支吾吾地,想了又想,左右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他落榜了,他的朋友,红颜知己都在担心他的动向,与其让别人告诉他这个消息,不如由她出面来做这恶人,也省了旁人一番难为。
“我还有件事需告诉你,只不过,你听完之后不准伤心难过。”她看了眼窗口的位置,“更不准自寻短见。”
礼渊失笑,“究竟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我不是在开玩笑!”她强调。
礼渊愣了愣,继而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好吧,我答应你,我不伤心难过,也不自寻短见,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得到了他的承诺,坛蜜这才放心似的耷拉下高高耸起的肩膀,飞快地说道:“你落榜了。”
“什么?你大点声儿。”礼渊却不是捉弄她,实在是她声如蚊呐,又说得太快。
坛蜜抬起头看着他,努力使得自己不避开他惶然不知的视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次,却是一字一顿的:“你,落、榜、了!
45.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