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桀领兵将黑夜中静固的龙息堡破门而入,堡主不在家,领头的女子名叫孙玉岫,花了一个时辰,搜出了不少女人,若不是大都统知道大当家是个女子,都要怀疑这山寨是个淫窟了。
小将举着火把呼喝着清点人头数,一位副将走到陈桀身旁,附耳道:“大人,没找到。”
陈桀瞪他一眼,“再去查。”
副将缩了脖子,掉头就走。
因了半夜被拽出屋子的女人里大的有七八十,小的才三四岁,这些个都是心智十分弱的,经不起吓唬,沙场里来的兵不比府衙里的官兵,少了几句话,多了许多杀气,不少人都是被吓哭的。
孙玉岫在人群里寻了寻,没发现莸花的身影,安心了片刻,复又紧张起来。这些人似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她脑筋转得飞快,若是这些人不问当家的何处,她便瞒了莸花的去处,若是问了……
她才如是想,卷成麻花的黑鞭当即勾抬起她的下巴,她抬起头看着这凶悍显贵的将士,只听他阴森森地问:“你是当家的?”
孙玉岫答:“不是。”
“哦?”陈桀冷笑一声,“那当家的呢?”
“当家的南下治病去了。”
“这么热的天南下?”
“大人可知‘鬼陀薛思林’?”
男人依旧冷冷的,他倒是听说过薛思林的名头,天底下用毒用药绝顶的好手,他若要你生,你变死不了,他若要你死,你也活不成,他要是喜欢你,便让你生不如死,以你的身试他的毒和药,他随口说说,便有一万种折磨人的方法。
“我倒是听说过的,你家大当家面子真大,竟然能请到这样的人物治病,我倒是小瞧了这山贼寨子了。”
孙玉岫冷哼一声,世道不好,她早就死过一次,并不怕这男人,她只是看着他身后的京畿道大都统,扬声道:“都统大人,堡主敬您是个君子,出远门前送了帖子给您,我哪敢想他也会有看错人的时候。”
方大人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他是有些知道龙息堡的底细的,早些年入京道上时常有货物被劫,桩桩件件越积越多,最后终于惊动了上头那位。原因之一不过是殿前行走的那位喜爱五月江南的大白枇杷,陛下便八百里加急快马加鞭叫人送至京城,怎料眼见着京城都快到了,忽然冒出一伙山贼,劫了那些东西。
殿前行走的那位没吃到心爱之物撅着嘴不高兴,陛下自然迁怒于旁人,下令派人剿了这匪窝以泄心头只恨。只不过吧,世上总是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收。
方大人对那妖孽到叫人腿软的花比傲丝毫办法也无,花比傲也不为难他,书信一封,请他托给京城里那位九五之尊。方大人隐约知道些花比傲此人底细,便呈了那书信。捏着汗半宿没睡,以为此次小命不保,但是吧,他却是个福大命大的,皇帝看罢了信,卷了纸头往烛火上一丢,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回后头哄自己贪嘴的小宠去了。
自此以后,龙息堡依旧做着他们的行当,方大人也不闲着,只不过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营。这次花比傲携妻南下前,送了书信“请”他多多关照他两个女儿,方大人是应下了的,谁知忽然杀出一个陈桀。
都统大人这便作了一揖:“三当家言重了,不知二位小姐可在?”
孙玉岫磊落地答道:“二当家随相公进京了。”
都统大人惊讶:“二当家,有了相公?!”
孙玉岫好笑道:“方大人莫要忘了,她今年可是十八了。”
都统尴尬一笑,这才点点头。
孙玉岫与方大人旁若无人的聊天,边上那位主事的到被晾在一边,只他也不是分不清局势之人,一阵见血的问:“适才说的堡主有两个女儿,一个在京城,那另一个呢?”
孙玉岫一听,心惊了一下,瞧这男人一眼,知他不是好惹的人物,便沉言道:“这位大人既然没搜出咱家大小姐来,那既是大小姐不在咯。”
“她在哪儿?”
“大人为何执意寻我家大小姐?大人这般费劲周折来扰人清梦,可见是要找要紧的人,可我家大小姐与大人素不相识……”
孙玉岫话尚未说完,嘴巴便结结实实挨了一大嘴巴子,来人是个士兵,个子精悍,削瘦,一双利害的眸,给了孙玉岫这点教训,眼皮也没动一下,不紧不慢的退到一边,等候将军大人发落这女子。
陈桀走到孙玉岫面前,仍然是鞭子勾抬起孙玉岫的下巴,她嘴角流了些血,男人将鞭子沾了一些她的血涂在她倔强的脸颊上,好笑道:“这位当家的,在下深夜拜访,可不是为了来叙旧的,既然你深知你堡里有多少人口,那你便说说清楚,是不是藏了不该的人在里头。”
他话才说完,一个小兵快步走到近前,小声报告:“大人,我们在废井里发现了一条地道!”
闻言,陈桀笑意更甚,龙息堡建造的颇大,也不知这些山贼究竟打劫了多少财务,瞧着这工匠的水平,他就猜这里定然有什么猫腻。
“给我搜!”
小兵领命而去。
孙玉岫却脸色坦然,她并不怕他们找出地道,她担心的是莸花的药庐,以及,她的“相公”。
12.鬼陀薛思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