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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意外
  喧闹的长安城逐渐沉静,雁儿顺着河上的荧荧灯火,穿回入苑坊,翻过襄王府北墙,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阁中。
  昏暗的房中,一切如常。她轻舒一口气,换下身上的便服,藏于箱箧之中。
  府中宴饮应当是到了尾声,想到此处,她瞥了一眼帘帐。她临走前特意抵了门,希望小苕这个傻姑娘不会因此辗转反侧,忧愁至天明。
  她仰卧在榻上,疲累难当,脑中却清晰回响着博济格的句语。
  “为了哥哥的复国大计,我哪怕是舍了命也省得。”她慨叹于博济格义无反顾的模样,亦不由问起自己。
  她会为了主子的复国大计,而牺牲自己吗?
  她不知道,可也无从抉择不是么?
  她坐起来,推开窗,一轮明月高挂。
  程靖寒早已记不清何时吃过如此多的酒。觥筹交错,今夜的他肆意畅笑着,尽享人间乐事。
  他一路执着酒壶,阿坚吃力地拖着他上马车。谁知他一把推开阿坚,径直上了马。
  “襄王殿下,危险啊!”程靖寒充耳不闻,他单手执缰,挥着马鞭扬长而去。长安的街景倒退在他眼里,耳边是萧瑟的风声。他笑着,以温热的身躯对抗着寒凉的秋风,心恍若跌在了冰窖。
  他从小要强,努力上进,难道是为他人做嫁衣么?如果他不总是坚守道义,如果他放任那个女子做了替死鬼,陛下会不会少厌弃他一些?
  如果当年死的是他,阿娘是不是便不会郁郁而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痴痴地笑着。
  红鬃马停在了襄王府的角门外。
  “呵——连你都不得自由,乖乖地回了这牢笼。”程靖寒醉眼朦胧地拍拍红鬃马。
  王府北苑的竹林郁郁葱葱,林中假山傍亭,圆月倒映在微波荡漾的湖里。若是盛夏,必是庇荫的好去处。
  程靖寒晃晃悠悠,恍惚中似是看到一个人影。他慢慢走近,暮亭居黑漆漆的三个字映入眼帘。他一把撞开了雁儿的南阁。
  本兀自赏月的雁儿吃了一惊,转身看见程靖寒正阴晴不定地盯着她,盯得她浑身发毛。
  “殿下您怎么现在来了?”她下意识担心自己行踪暴露。
  雁儿反复思索,除了三公主那遭,应是没有纰漏。而今夜三公主绝无告密之时机。
  “你算什么东西?”程靖寒不着边际的话让人难以捉摸。他一步步逼近雁儿,直到把她抵上窗沿,退无可退。浓烈的酒气弥漫在阁中。
  程靖寒遍布血丝的眼里,是一汪深渊。他残存的意识告诉自己,眼前之人是个危险的存在,但他却不可自持地陷于她琥珀色的瞳仁中。
  “您什么意思?”雁儿的心砰砰直跳,两人四目相对,她紧张地抓起垫子,咽下口水。
  突然,程靖寒将瘦小的她提了起来,疾走几步,把她压在了黄花梨桌上。
  “殿下……”只着月白中衣的雁儿想要起身,奈何被他死死压制着。
  “殿下,您醉了……”她有些急了,却无法动武。
  “啪嗒”玉带坠地,他恍若未闻。
  雁儿颤抖着,感觉危险在逼近,却无力逃脱。
  他喘着气,动作粗蛮。
  “不要……”她吃痛喊道。
  “不要什么?”他的气息喷在雁儿耳畔,醉酒后的声音魅惑不已。他愈发燥热不安,带着她落到榻上。
  “啊呜——”霎时有种难以言状的酥麻之感,然很快被更大的痛楚淹没。
  眼前的她仿佛变成一件器物,没有知觉,予取予求。
  更漏流逝,夜枭凄厉的叫声再度响起。雁儿的思维开始呆滞。
  她记得那一夜,也是这般疾风骤雨的一夜。他肆意掠夺,她哭喊至嘶哑,可他却没有放过她的意味。她的手徒劳地抓着空气,血慢慢流下,最终染红了被褥。
  漫天的恐惧袭来,她的身体渐次僵硬。而立于榻前的程靖寒,满面赤红,眼里透着地狱恶鬼般的红光,他噬咬着雁儿的肩,来回拉扯着。
  满腔的愤懑化作他嘴边一声低吟。他身子一顿,大汗淋漓的他松开手。失了支柱的雁儿如铅块般骤然栽倒于榻上。她双腿蜷曲,眼神惊惧,不住抽搐着。
  “你做甚?”程靖寒好似恢复了些神智,用手戳了戳她。
  雁儿面朝里双手伏于身前,神思涣散,任冷风拂过。
  “我又算什么东西?”程靖寒笑着,醉意上涌,他只觉自己徒留一身躯壳,于这世间白走一遭。世间万物从他眼中散去,铺天盖地的空虚直击他的心口。
  他再也支持不住,脑袋晃晃悠悠地砸在粟玉枕上,整个人倒在雁儿身边。他阖上眼,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自他眼尾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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