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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文本
  顾知行搬回来的那个箱子一直放在书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周一问他里面是什么,他说就是一些书而已。
  周一想,既然是书,那么帮他拿出来放到书架上应该没关系吧?
  于是她拿了剪刀拆开箱子。
  书还真不少。
  周一大概翻了翻,最上面是他的专业书,然后是杂志,杂志下面还有一个小盒子。她一本本拿出来放到地毯上,按大小堆成一摞摞的,然后再转移到书架上。
  在旁边订蜜月酒店的顾知行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活,从她手里接过那一摞书:“你递给我吧,我来放。”
  两人合作,进度一下子就快了。
  周一见他把那个小盒子放到了书架最上层,很是好奇:“盒子里是什么啊?”
  顾知行的手一顿:“一些纪念品而已。”
  周一想,八成是旅游时花的冤枉钱吧。她又低头继续从箱子里往外掏书,掏到最后有了意外发现。
  “诶?这是?”顾知行闻言看过去,是一个笔记本。
  周一翻开扉页,入眼是熟悉的字迹和姓名。“这不是我的作文本吗?怎么会在你这里?”她抬起头看向顾知行。
  顾知行心中大呼不妙,就像偷吃蛋糕的小朋友忘记擦嘴一样,他忘记把偷偷喜欢周一的证据藏好。
  心虚,但还是要表现得镇定一些。脑袋里飞速运转,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说法:“可能是你落在我这里的吧。”
  “是吗?可是怎么会落在你那里呀?”周一一边翻看一边问。
  “你忘了吗?有一段时间你总来找我问问题,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下的吧。”
  周一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便不再追问。
  顾知行知道,这其实并不是周一落下的,而是他偷偷拿走的。
  那年他终于结束学业回国,趁着上班前的空闲时间,去母校看望以前的老师。
  高考刚结束,学校里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校服之外,多了很多衣衫斑斓的少年少女,青春逼人,倒显得他一副老做派。
  顾知行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听见一个清脆的的声音说“请进”。打开门才发现,居然是周一在。
  “知行哥哥,你怎么来了?”周一坐在桌边忙碌着,见他进来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空调冷风呼呼地吹,吹得下面挂着的两条彩带一阵狂舞。顾知行虚掩上门走进去:“我来看望以前的班主任。”
  “张老师吗?她刚刚出去了,你要不在这儿等一下她?”
  “好。”顾知行点点头,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下。
  这还是顾知行回来之后第一次和周一说话。
  十八岁的她长开了,一笑起来,眼角眉梢满是清纯。越清纯,越撩人,撩得顾知行觉得浑身燥热。他看了一眼空调,25度。
  哦,原来是空调温度太高了。
  “你在折什么?”
  “哦,明天要办毕业典礼,”周一继续着手上的活儿,“我帮张老师准备座位名牌。”
  “要帮忙吗?”
  周一摇摇头。
  她今天穿了一件吊带碎花裙,丸子头高高地盘在头顶。低头时,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后颈处窝着些碎发,一摇头,那些碎发就轻轻地扫来扫去。顾知行不知为何,微微屏住了呼吸,好像他的呼吸太重,会吹乱那些碎发一样。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的,除了空调在运作,就只剩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手上的活儿忙好了,收拾好名牌,站起身准备出门。
  顾知行这才发现,周一不止五官长开了,身材也长开了。
  胸前有了起伏的曲线,裙身收得恰到好处,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细腰。裙摆只到大腿中部,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腿。
  “知行哥哥,我弄完了,那我先走啦。”她转身离开,裙摆荡起,荡得他更加心猿意马。
  门一关上,顾知行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他站起来看看这又看看那,想要赶走那些龌龊的心思。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摆着的一叠作文本上,最上面一本写着周一的名字。
  字如其人,周一的字端正又秀气,安静规矩地站在横线格上,又生机勃勃地吸引你看过来。
  顾知行忍不住翻开,第一篇作文叫《幸福的滋味》。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无论何时何地,始终有一个人默默地爱着你……”
  写的是她的父母。
  第二篇是《心门》。
  “……我拿着心门的钥匙,自顾自往前走,猛然才发现和父母渐行渐远。而现在,我用钥匙打开心门上的锁,才发现原来父母一直在那里等着我。”
  写的是和父母吵架又和好的事。
  顾知行又往后翻了几页,看到一篇《路在脚下》。
  “有人曾告诉过我一句名言: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这句话一直鼓励着我……”
  顾知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他知道作文里的那个人就是他。
  还是那一年的暑假,有一天,周一照例拿着物理作业来找他。刚讲了两道题,她的脸就皱成了一团。
  “力的分析好难啊,你昨天才讲过,我今天就忘了。”
  “别着急,慢慢理清楚思路就好了。”顾知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青柠味儿的汽水递给她,“渴不渴?”
  周一接过汽水,也不打开,而是把瓶子贴在脸颊上,瓶身的凉意让她的思绪清楚了不少。
  “可是,我要是一直理不清怎么办?”
  顾知行坐回她旁边,拿起桌上的笔,在她的本子上一边写一边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怕什么真理无穷,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今天学会一点,明天学会一点,积累起来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没想到周一一直记着他的话,还把它写进了作文里。
  顾知行觉得自己的心门又一次被周一打开了。
  于是,那天临走时,他把周一的作文本偷偷带走了。
  周一坐在地毯上,一页一页地翻看自己以前写的作文。看到有些地方,忍不住笑了出来。
  “现在看这些作文,有的写得好中二哦。”
  “哪一篇?我看看。”顾知行把周一圈进怀里,从她手上拿过作文本。仔细一看,正好翻到了《路在脚下》那一篇。
  他忽然起了坏心思。
  “有人曾告诉过我一句名言……”顾知行一句一句读出来,“谁说的?”
  周一以为他在问这句名言是谁说的,认真想了想:“这句好像是……胡适说的吧?”
  “我问的是,这个‘有人’是谁?”怕她还不明白,顾知行还拿手指了指那两个字。
  周一眉头皱起,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唔,实在想不起来了,说不定是我编的,作文里不是经常编故事嘛?”
  顾知行期待落空。哪里编故事了?那个人就在你眼前呀!他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弹了一下周一的额头。“看来我改天要去找张老师告状了。”
  周一不甘示弱,又弹了回来。
  “幼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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