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之后管家就一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然后倒在了地上。头上的血汩汩流下,染红了地面。
在场的众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李太后掩着鼻子不愿闻这股子血腥味,“先把他拖出去。”
“是。”一旁的太监应道,将倒在了血泊中的管家拖了出去,又顺便将地上那滩血清理干净。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朱翊钧暴怒地站起向张正元吼道,“如果不是真的,我相信不会有人以自己的命告发。”
演戏要演全套,朱翊钧这个暴怒的神情简直戏精上身。
张正元瘫倒在地,看来这次朱翊钧是铁了心要置自己于死地了。他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仁义礼节了,弱弱地瘫倒在地上说了句,“若是陛下认定了是臣做的。臣百口莫辩。只求陛下不要迁怒于其他人。”
李太后本来想再说什么,但是被朱翊钧抢先说道,“母后,如今证据确凿,母后就不要再为他们说话了。”
接着朱翊钧下了最后的通牒,“来人啊,将伴读张正元打入死牢,择日处死。本该祸及全家,念及张首辅功在社稷,不予过分追究,革职查办贬为庶民。”
“是。陛下。”冯保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倒是几个小太监应了朱翊钧的话,然后忙不迭地传达朱翊钧的旨意去了。接着张正元被他们拉了下去,离开之时眼神里尽是失望和空洞。
冯保和李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继续劝说朱翊钧道,“就算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张伴读,可是张首辅无罪,实在不需要牵连他。现在改革还离不开他。”
“冯保,你侍候了朕也八年了吧。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朱翊钧却是叉开这个话题,张居正的势力被自己铲除了之后,接着就是铲除在身边的这些和他穿一条裤子的人了。
“是,陛下。”冯保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答道。
“那你先回去颐养天年吧。伺候了朕和先帝这么长时间,想必你也劳累了。朕会给你一大笔养老费,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朱翊钧狠了狠心道。
冯保抬起头来看了朱翊钧一眼,然后叩首道,“老奴谢陛下。老奴不在的时日,还请陛下多多保重。”
李太后叹了一口气,也不愿意再说什么了。如今的皇帝翅膀已经硬朗,也有了自己的势力。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便再多管闲事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份上,不如放手给朱翊钧。她且看着朱翊钧会怎么处理朝政,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到时自己再站出来发声也不迟。
“既然皇帝执意如此,那哀家也不便多说什么了。皇帝你自己处理吧。哀家先回宫了。”李太后转身就离开了,撂下了这句话。
“恭送母后。”朱翊钧站在原地给离去的李太后背影行了个礼。
李太后离开之时还不忘把冯保也带走。
这下好了,张居正的势力已经被自己铲除得差不多。朱翊钧坐到了龙椅上,脸上尽是踌躇满志。然后看向了眼前站着的陆宁谷,笑道,“现在已经没有人了,陆将军不必如此拘束。有什么话坐下说吧。”
“是,陛下。”陆宁谷作揖完毕之后坐了下来。
“这次的事情多谢陆将军了。”朱翊钧表示了自己的谢意。“等朕真正亲政了以后一定给你加官进爵。”
“陛下谬赞了,此乃臣份内之事。”陆宁谷也不得意忘形沾沾自喜,仍旧是一脸恭敬。
他非常明白狡兔死,良狗烹的道理。若是仗着朱翊钧现在对自己的信任和宠幸恃宠而骄,恐怕自己的下场不会比今天那几位好多少。
“好。你先下去吧。”现在朱翊钧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便先遣散了陆宁谷。
“是,陛下。”陆宁谷说着退了出去。
朱翊钧偷偷换上了一件常服,叫宫里的小太监死守好乾清宫之后,他悄悄地溜了出去。
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这次虽然为了铲除张居正的势力诬告了张正元,但是他不想让张正元真的死去。毕竟抛开政治斗争不言,他还是视张正元为好兄弟的。
这次的事情只能秘密地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挑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径直奔着死牢而去。
这个时候正好是侍卫交班的时间,会出现一个无人把守的空档时间,他必须速战速决。
进了关张正元的那一间牢房里之后,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三言并做两语说道,“快走。”
张正元本来刚被关入死牢不久,正在颓丧之时,头微微低垂,仿佛看透了这个世界。
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抬起了头看到了面前说话的人,竟然是朱翊钧!
他本来很疑惑想要再问朱翊钧什么,但是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他们多说。朱翊钧又一次催促他,“快走。走了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朱翊钧又告诉了张正元出宫的捷径。这个时候全宫都正值侍卫换班,无人把守。张正元想要逃出去很容易。
张正元立刻会意,拔腿就跑了出去。这个时候又有几个太监前来带来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死囚犯。把这个死囚犯放下了之后,他们又向面前的朱翊钧行了一礼,并且道,“陛下,人奴才们带来了。”
“好,你们快退下吧。别被人发现了。”朱翊钧摆手示意道。
那几个太监很快消失在了自己眼前。好家伙,手脚真够麻利的。看来这锦衣卫的人还真好使。
其实这次的事情朱翊钧早早就安排好了,等事情一成张正元被打入死牢之后,他就立刻让他假死脱身。
也算是去了自己那愧疚的心了。
朱翊钧叹了口气,然后又回到了乾清宫中。
一回到宫中,就迎面上来了一个小太监向朱翊钧行礼道,“奴才恭迎陛下。”
朱翊钧见这小太监长的眉清目秀的,又仔细想想好像刚刚就是他第一个接自己的话下去传旨的,倒也是个可以被他所用的。
第六章 诬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