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梓云心里暗暗的想,这个沐若晴,自己已嫁入王府,离开了尚书府,她都不肯放过她,非要置他于死地,况且王爷现在对于王位也不是十分在意,这对他们又能构成什么威胁,难道还是当年在尚书府的事情让她一直怀恨在心吗?这不得不让她回想起当年未出阁前,他们在尚书府做小姐时的恩恩怨怨。
三年前。
傍晚,沐梓云正准备吩咐人伺候她沐浴,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哭,她皱了皱眉头,问:“院子里怎么回事呀?”
晚秋立刻道:“奴婢去看看吧。”
沐梓云想了想,道:“什么人?把人带进来吧。”
?“是。”晚秋道。
?“二小姐的丫头欺负人……”晚秋领了一个小丫鬟进来,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满脸都是红巴掌印子。
?“这是怎么了?”沐梓云淡淡的道。
“小姐,呜呜呜,小姐吩咐奴婢去准备沐浴,奴婢就过去打水,刚刚打好了热水,就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把水盆都弄洒了。奴婢看到是二小姐房里的丫头,就没吭声,忍住了,重新打了水,谁知道她一把把我的盆摔在地上,还打了奴婢几巴掌,奴婢气不过,和她吵了两句,她就将奴婢按在地上,让几个丫头打我,还说大小姐算什么东西,二小姐要沐浴,谁敢和她争抢沐浴热水!”
“哦,是么?这么嚣张?”沐梓云看了一眼小丫头身上和脸上的伤痕,的确不像是作假。
小丫鬟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大小姐根本一直就是用牛奶沐浴的,从来不打热水的,她们分明就是欺负人!”
沐梓云看着她,叹了口气,对彩云说:“给她拿些糕点和铜钱吧。”彩云立刻遵照着吩咐做了,小丫鬟得了犒劳,擦了眼泪不吭声的走了,走的时候肩膀还抽搐着一抖一抖的。
沐梓云慢慢地摇了摇头,说:“从今天开始,没我的命令,院子里的人一律不准出去!”
“小姐!您怎么这样都忍让!”彩云回来,脸上充满怒意。
沐梓云坐在厅中,左手托着头,外面传来打鼓和戏子的唱腔,沐若晴爱听戏,原本大大夫人还会多多少少管着她,可是现在却是什么都不管了,很明显,这对母女是高兴的过了头。沐梓云扑闪的眼睛在灯光下蒙上了一层光影,语气突然放轻松了,道:“彩云,咱们慢慢看吧。别急!”
事情发展的进展出乎众人的意料。先是宫中传出风声,说太后随时可能会召见沐若晴,大夫人母女以为要得到封赏了,立刻准备着裁制新衣,请的是在京都的最好的布庄,最一流的制衣裁缝带着各中上等绸缎亲自上门量体裁衣,很快做好了进宫的衣裳,以为进宫就是给他们封赏呢。谁知道这才过了半个月,事情就这样急转直下了。
沐家没等到任何的封赏诰命,反倒是沐尚书被皇帝叫进宫去,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沐尚书气急败坏地回来,最先就跑进沐梓云的院子,黑着脸道:“梓云,你给我出来!”
沐梓云在屋子里都听见了,却一点也不慌张,十分淡定,微笑地走出去,说:“父亲,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沐剑寻看着她如此淡定还满面笑容,淡淡地说:“你这出的是什么主意!灾区出大事儿了你知道吗?”
沐梓云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装可怜道:“父亲,梓云出了什么主意吗?”
沐剑寻一愣,随后道:“那个救灾五策!”
沐梓云的眼睛闪了闪,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父亲,您记错了吧,这计策可是二妹出的呀。”
沐剑寻十分震怒,秉着气,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沐梓云冷冷的笑了一声:“父亲,是你说,二妹妙计无双,是女中诸葛的,出了事情,是不是该去问问二妹呢?”
沐剑寻更加着急上火:“梓云!这计明明是你出的,现在出了事情,你可要负责到底啊!”
沐梓云的笑停在了脸上,冷声说:“凭什么?”沐剑寻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就是因为我失去了我的生母,二妹有母亲疼爱,所以我的功劳就由父亲疼爱的二妹来领,出了事情就得我去承担吗?”她斩钉截铁坚定地问道。
“沐梓云!你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吗!我是你父亲!”沐剑寻呵斥道。
沐梓云看着他,表情十分淡定,看似内心毫无波动:“那请问父亲,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沐剑寻希望她能乖乖给出对策,从而让沐若晴将功补过,淡淡道:“当然是想出对策!”
“父亲,我只是一个失去了生母,也没受到什么正规的教导的丫头,不像二妹从小有母亲悉心教导,聪明懂事,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沐梓云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就像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可是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沐剑寻气得够呛,他告诉自己千万不要生气,现在还有求于她,便紧张的看着她说:“梓云,父亲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就是因为若晴用了你给的策略,现在灾区引起了很大的暴动,现在虽然派去了**禁军,可是**不是办法,你一定还有办法的,是吗?”
沐梓云淡淡的笑了:“父亲,你对我真是太有把握了,我是真的没办法。”
沐剑寻气的直跺脚:“沐梓云!”
沐梓云云淡风轻的看着沐剑寻,冷冷的道:“父亲!正因为我尊敬您,所以我才会跟您在这好好地解释一番,这策略虽然是我说出口的,可我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您认为我能想到什么好的主意吗?!与其让我再想对策,还不如去问问尚书府里那些门客!亦或是去问问那个女中诸葛的二妹!父亲在他们身上的付出远远超出了对我的付出,现在该是他们回报的时候了!”沐剑寻被她的气势压住,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女儿。
他怎么会被一个区区十四岁的小女孩镇住呢?为什么他觉得她身上有种令人害怕的气场?他有一种预感,不论他如何软硬兼施,沐梓云都不会将这一切的答案交出来!还是说,她是真的不知道?确实,她一个刚十四岁的女孩子,从小也没有生母的谆谆教导,即便之前的策略是她所想,可能也是巧合罢了,现在出了事情,孩子嘛,肯定是想着能逃就逃了!
想到这里,沐剑寻不再吭声了,其实他每次面对这个女儿,都有一些心虚和愧疚,虽然可能只是一瞬间,可他不得不承认,与沐若晴比起来,他对这个孩子的付出实在是少很多!
????过了一会,他又问了一遍:“真的没办法了吗?”
沐梓云一脸无辜,语气十分真诚:“父亲,梓云真的想不出。”
沐剑寻泄了气,看着沐梓云还要说什么,想了想,终究叹了口气,快步离去。
彩云在一旁吓得一身冷汗,她实在不知道,小姐哪里来这样的勇气,竟然和老爷唱反调,后来更是看得心生佩服,老爷气势汹汹地来,居然这么灰溜溜的走了,简直是!
沐梓云在院子里看着沐剑寻离开的背影,入了神。
晚秋小心地走上去,道:“小姐,外面起风了。”沐梓云浅浅地笑了笑:“是啊,风越来越大了。”
接下来,沐剑寻变得十分焦灼,整天进进出出,忙个不停,又苦苦煎熬了几天。
晚秋从小厨房端了煮好的茶进来,小心地看了一眼沐梓云的脸色:“小姐,今天大夫人去追问老爷关于封赏诰命的事情,结果…”
沐梓云挑了挑眉头,看着晚秋:“怎么了?”
晚秋紧张的噘着嘴道:“老爷可能是气急了,竟然跳起来狠狠骂了大夫人一顿!听下人说,大夫人走出老爷的院子的时候,捂着脸出去的呢!”这一切都在沐梓云的意料之中,沐梓云喝了一口茶,问:“然后呢?”
晚秋继续说道:“大少爷被老爷找过去想对策,结果提出的对策都被老爷给一一否决了,奴婢听老爷房里下人说,大少爷可能急疯了,竟然说要将小姐你绑起来严加审问,老爷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呵斥他滚了出去。”
沐剑寻是个偏心的父亲,却并不愚蠢,这时候他要是将自己扣下严加审问,那他一个对策都别想得到了,况且,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这也等于告诉所有人,想出救灾对策的人根本不是沐若晴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欺君之罪!
“二小姐见到老爷十分恼怒,也不敢露面,就一直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连每天的膳食都是下人偷偷送进院子的呢!切,现在天下人都在唾骂她出的那些个馊主意,说是把老百姓害惨了。”彩云刚说完,突然想到对策是沐梓云出的,顿时害怕地住了口。
沐梓云笑了:“说的没错,哈哈,那些确实是馊主意。”
第49章:往事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