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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脸红
  虽然郭枫在第一时间给慕容发了信息,但慕容还是一直等到天黑了才到医院。住在顶楼的病人不多,靖可可这个病房又是百里特别关照过的,晚上吃过药之后除非靖可可主动按铃,否则是没人过来打扰的。
  慕容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到靖可可病房的灯还亮着,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连呼吸都刻意地轻缓了起来。站在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就见靖可可坐在床上面向另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起来有些寂寞。慕容的心里微微一痛,原本因为要冒充百里而生出的苦涩缓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心疼。
  慕容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因为感冒而沙哑的嗓音带了些笑意,轻声地唤了一声:“可可。”
  靖可可闻声转过脸,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因为陌生的声音而愣了一下,可是那人叫自己的名字,应该是认识的人吧。虽然声音是嘶哑的,但是能听出是男人的声音,那么应该是……“百里?”叫出口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犹豫。
  “嗯。”慕容简短地应了一声,走过去揉了揉靖可可的头发,笑着问:“想什么呢?”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身体隐隐有些颤抖,不仅是因为终于能够如此近距离地接近这个朝思暮想的人,还因为此刻站在这里却不能用慕容的身份。
  靖可可却因为这个熟悉的动作露出了笑颜,仰起脸说:“没什么,只是在发呆。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么?”
  慕容因为靖可可的笑颜有一瞬间的愣神,心里又是惊喜又是苦涩,一时间百感交集,嘴上却说着,“没什么,有点感冒而已,嗓子发炎了。”此刻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慕容在心里叹了口气,至少为了这个笑容,别说是淋一夜的冷水了,付出再多也值了。
  “靖重么?吃药了么?怎么会感冒了?”靖可可紧张地问,下意识地抓住了慕容的手。
  慕容微微一愣,随即安抚般握住她的手,“没事,已经吃过药了。”
  “那就好。你不是说今晚要参加宴会么?”
  “提早结束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慕容依旧用平缓的声音说,他知道百里这会儿已经在飞往纽约的飞机上了。
  “这样啊。”靖可可点点头,笑着说:“幸好我没关灯,要不然你说不定就不进来了。”
  “不困么?”看靖可可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慕容忍不住笑着问。
  靖可可摇摇头,无奈地说:“这两天睡得太多了,除了睡觉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
  “我念小说给你听?”慕容拿起床头柜上的书,“柜子上的这个是你平时喜欢看的么?”
  “不用了。”靖可可连忙摆手,“你嗓子都这样了,要是念小说的话,那明天肯定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慕容苦笑,只有这样才能待在这里不是么?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能这样近距离地和眼前的人说话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本书是青青带过来的,她怕我无聊非我念给我听,其实小说还是自己看比较好吧。”靖可可没听到回话,不太清楚“百里”在想什么,只好又补了一句。
  “你说的对。”慕容笑了笑,抬头看了一圈,问:“你要不要下来走走?就在病房里。正好熟悉一下病房里的摆设,免得一个人的时候绊到。”
  这倒正合靖可可的意,其实她一直想下床走走,熟悉一下病房里的布置,可惜每次都被人阻止。上次百里阻止她之后,靖可可还觉得很失落,觉得自己被过分地照顾了,心里隐隐有些不甘心,但是知道这是大家对她的关心,所以才没有表现出不高兴来,也就打消了要下床活动的念头,没想到今天“百里”主动提出来了,她自然是十二分的高兴。
  慕容看靖可可热切地点点头,再次笑出了声,自然地伸手过去握住她的手。
  靖可可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谢谢你,百里。”
  慕容的笑容僵住,不过还是说:“我帮你穿鞋。”
  虽然之前百里也帮她穿过鞋子,但是靖可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地抓着衣角,等两只脚都被套上拖鞋,才小心翼翼地落了地。慕容一手环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靖可可的不安,便轻声说:“慢慢来,别怕,有我在。”
  靖可可深吸了一口气,在床上躺了几天,感觉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刚落地的时候还真有些不真实感,弄得她都不敢动了,连身体都有些僵硬。听到耳边虽然暗哑却温和异常的话,不安的心才安定下来,在身边人的指引下往前走了几步。
  “再往前两步就是墙壁了。”慕容牵着靖可可又往前走了两步,拉起她的手摸了摸雪白的墙壁,笑着问:“大概记得距离就行了,以后无聊的时候一个人走走也不至于撞到墙壁。”
  “嗯。”靖可可点点头,自己摸着墙壁往右边摸索。
  慕容也不去搀扶,只是静静地跟在后面,在靖可可要摸到墙壁尽头的时候开口说:“前面沿着墙壁转过去再走几步就是洗手间。”
  靖可可听到之后放慢了脚步,小心地往前摸索了几步,果然摸到了转角,慢慢地走过去转弯再继续往前走,走了大概有六七步便摸到了门框。停顿了一下,又往前走了两步,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回头问:“是这里么?洗手间?”
  慕容虽然没扶着靖可可,但却一直紧紧跟着,看她走到了洗手间的门口,刚想上前一步去扶一下,靖可可却突然回头了。慕容猛地愣住,一瞬间好像连血液都凝固了。两人脸对脸,距离出乎意料地近,靖可可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尽数洒在慕容的脸上,连带着他的心也热了起来。忍不住细细地打量近在咫尺的脸庞,慕容至今都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喜欢上这个人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天心心念念想着的都是这张干干净净的容颜,只要在心里想一下,心情都很好。
  “百里?”靖可可得不到回答,不解地唤了一声。
  慕容被这个名字来回了神志,现在对她而已,这里只有百里,没有慕容。
  ”啊对,这里是洗手间,要进去看看么?“慕容伸手握住靖可可停在空中的手。
  ”嗯。”靖可可点点头,脸色有些红。这几天每次上洗手间都是护士或者是郭洁陪她的,可是她实在是不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解决生理问题,就算她自己看不到,但还是会觉得无比尴尬。所以洗手间一定要摸清楚!
  慕容带着靖可可往里走了两步,把她的手放到洗手台旁边的瓷壁上说:“你面前就是洗手台。”
  靖可可抬手摸了摸,点点头就要往其他地方走。慕容再次握住她的手,靖可可却摇摇头说:“我想自己过去,你不用提醒我,我会慢慢走的,如果要碰翻什么东西了你再告诉我。”
  “好!”慕容简洁地回答,也不阻拦。
  靖可可感激地笑笑,转身慢慢地往前移动。慕容倚在门口紧紧地盯着靖可可的动作,其实靖可可每一步都走的很慢,但是慕容就是担心。可他也知道若是一直把靖可可禁锢在床上不让她走动,她的时间只会更寂寞更难熬,不管是朋友还是同学,说的再多也体会不到什么都看不到的处境是多么地无助,所以慕容宁愿一刻不离地看着她,也要让她有机会多走动走动。
  靖可可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天还坚决不让自己乱走的百里今天竟然松口主动提出让她熟悉病房,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但靖可可还是格外兴奋。不过就算高兴,她的动作也依旧格外小心,每一步都是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迈出去。她自己都觉得太慢了,但是等在一边的人却没表现出半点的不耐烦,只是时不时地用沙哑的嗓音提醒她哪里应该避开。
  就这样用了一个多小时,靖可可把病房里的每样东西都摸了个遍,大概是因为太集中注意力了,等被慕容扶回床上的时候,她竟然有了些睡意。慕容也看出了她的疲惫,也不多说,帮靖可可盖好被子,便主动道了晚安。
  靖可可在入睡前,握住慕容的手晃了晃,轻声说:“谢谢你,百里。”
  如果最后叫出的名字不是那两个字,慕容应该会更高兴,不过最后他还是摸了摸靖可可的脑袋,带着笑意说:“晚安,我明天来看你。”
  那一夜,各自入眠的两人都睡的很好。
  第二天慕容来的很早,因为郭枫好人做到底,照旧是早早地就把在医院待了一天的归子晋接走了,美其名曰是陪郭洁,其实是自己想见人家。这一天郭洁和汪舒云都没来,汪舒云是当乖乖女陪老爸,郭洁则是罕见地在家里宅了一天连课都没去上。因为知道归子晋回来了,所以这两人也不担心靖可可无聊。
  慕容来的时候护士正好在病房提醒靖可可吃药,小护士只见过百里和郭邵还没见过慕容,一看有陌生人来访刚想开口提醒靖可可,慕容抢先一步做了个手势示意小护士不要出声,机灵的护士以为眼前的男子是要给靖可可一个惊喜,配合着保持沉默,等靖可可吃过药之后就拿着空杯子出去了。
  慕容看着护士出去的背影微微皱眉,不过转过身面对靖可可时还是露出了笑容,轻声叫了一声,“可可。”
  靖可可听到关门声知道护士出去了,以为病房里只有一个人,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小小的吓了一跳,不过这嘶哑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所以她笑了笑有些兴奋地说:“今天来的好早,我刚吃过药。”
  “天还没黑,要不要出去走走?”慕容把手里的袋子放到床头柜上说:“我给你带了一块草莓蛋糕,一会儿散步回来之后可以吃。”
  “你今天没事么?我是很想出去走走啦。”靖可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几天一直在病房里,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也快闷死了。今天归子晋在的时候,两人一直在聊天也就没想起来要出去转转,现在被一提醒,靖可可突然很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没事,我特地早点过来,想趁着天没黑带你出去呼吸一下空气的。”慕容说着,心里去在盘算着等一下去和小护士打声招呼,免得不小心说漏了,丢了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那太好了。”靖可可高兴地拍了下手,就想下床去穿鞋。
  “慢点!”慕容连忙扶了一把,靖可可已经赤脚站到了地上,慕容刚想弯腰帮她穿鞋,胳膊却被拉住了,靖可可认真地说:“我想自己来。”
  慕容也不勉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温柔,“好。”说着,站到一边等待。
  靖可可感激地笑笑,赤脚在干净的地板上摸索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拖鞋,凭感觉分清左右很快地穿上了,自然地伸出一只手,轻快地说:“走吧。”
  慕容笑着握住她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到了门口,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靖可可有一瞬间的犹豫,慕容立刻握紧了她的手,认真地说:“别怕,我们慢慢走,只要跟紧我就好了,有台阶什么的我会提醒的,总之,我不会放开你的手的。”
  “嗯。”靖可可握紧慕容的手,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走出病房,沿着走廊很快来到了电梯。整个过程中,靖可可都紧紧地依附着慕容,即使另一边就是墙壁,她也从未想过要扶着墙壁,只因为她百分之百地相信身边的人。电梯门应声打开,慕容拉着靖可可的手引导性地拉了一下说:“进电梯喽。”
  靖可可点点头,跟着慕容往里走了两步,感觉慕容停下了,她也不再动。片刻之后,响起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她清楚地感觉到电梯在缓缓下降。深吸了一口气,靖可可笑着说:“总算可以出去走走了,这几天闷死我了。”
  “你如果早上醒得早的话,我明天一早来带你出去散步,早上的空气好。”慕容说着,目光却缩在身边人的脸上。
  “当然好啊,不过你这样天天往这里跑,不耽误你的时间么?”靖可可笑的开怀。
  “怎么会?我是闲人一个,你知道的。”慕容轻笑着开玩笑,“这样你可以让你朋友迟点过来,我陪你也是一样的。”
  “嗯,一会儿你帮我拨个电话,这样子昔可以在家睡懒觉了。”靖可可笑眯眯地说,随即又有些惆怅地皱了眉,“也不知道洁洁怎么样了?”
  慕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靖可可怎么会突然提到郭洁,正好电梯在这个时候开了,慕容轻声地说了一句“小心”带着靖可可走出电梯。两人一步一步地走出住院住的大厅走下台阶,直到到后面的花园,慕容才开口问:“洁洁怎么了?”
  “应该是失恋了。”靖可可皱皱鼻子,“不过恋的是谁我不知道。”
  慕容看着靖可可的表情有些想笑,靖可可一副又是担心又很八卦的样子,纠结得很。想到之前郭枫跟他说的话,慕容也忍不住叹气,想了想还是说:“洁洁喜欢云昊,可是云昊有女朋友了,所以她这几天才不开心。”
  “哎?”靖可可惊讶,“云昊有女朋友么?”
  “嗯,他初恋回来了,我也是听说的,还没见到。”
  “初恋啊。”靖可可感慨,“怪不得洁洁伤心的,初恋最难忘了,她应该是觉得没希望了所以才不高兴吧。”这样说着,脑海里突然想到自己捡到百里打火机时的情景,脸上不自觉地有了些笑容。她一直都没有跟百里提过那个打火机,虽然心里明白应该还给百里,但是私心里靖可可却很想留下那个打火机,彷佛这才是她和百里初识的见证,事实是那个时候她连百里的脸都没有看到。靖可可总觉得说了之后打火机就要交出去了,所以私心地一直不提。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开口让百里把那个打火机送给自己他会不会答应呢。可终归也只是想想而已,万一那个打火机很贵重,靖可可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
  慕容默默地看着靖可可,很想问你的初恋是谁?但是他知道答案肯定不会是自己,所以到了嘴边的话还是没有问出口,终究还是他自作多情而已。靖可可心里想的一直都是百里,眼前这短暂的幸福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两人在花园里不紧不慢地走着,慕容特地挑了比较平坦的路,靖可可起初还有些忐忑,不过一段路走下来就安心了,只不过两人的速度依旧很慢。慕容拉着靖可可的手,两人依偎着小声地说着话,从郭洁的感情问题说到归子晋已经分手的青梅竹马,并不是说有多大的感慨,只是简单的交流而已。两人小声地说着话,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安静得像是一幅画,时间彷佛都静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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