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小小的舞姬,焉能和我的如毓相提并论?”卞似直接打断了那人的话,脸上显然也不怎么好看。
这时一个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咱们都是同朝为官,何必为此伤了和气?还是等皇上来吧。”
卞似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那人也一脸尴尬之色。看热闹的人倒是不紧不慢地各扫了一眼。
渐渐地殿内再无人说话,大家都安静下来。
万公公从侧边走入,众人皆望。
万公公清了清喉咙,道:“今日皇上龙体微恙便不上朝了,各位大人请回吧。”
一句话引起众人纷纷猜测,一个走出来问道:“昨日臣等还瞧着皇上好好的,今日如何抱恙?”
万公公瞥了一眼,神色不喜不怒,“卞侍郎有心了,皇上只是喝酒喝多了有些头疼罢了。”
这明显是敷衍的话叫卞似有些不悦,但是万公公乃是陌泽北籍身边的人,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了他。
卞似只能尴尬地笑笑便离开了大殿,其他人也陆续离开。
卞如锦一早便听闻了此事便带着人来问安,但人没有遇到就被劝了回来,她不死心又转头去了朝霞宫。
“什么?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卞如锦一愣,疑惑地看着已经人去楼空的屋子。
庭扫的宫女看着卞如锦声音有些颤抖,“就是……不在了,宫姑娘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
难不成是被封了个什么贵人妃嫔搬到了别的宫殿了不成?可是这后宫的屋子哪里能够比得上朝霞宫近水楼台?即便朝霞宫并不大。
“自然是出宫去了,奴婢是这么听说的。”
马车轱辘转悠着发出吱呀的声音,马鞭一挥便听得马儿嘶鸣,车内也变得颠簸起来。
宫郁笙身子不由向一旁偏去,陌泽北箫及时地扶住她却是再也不松手了。
还是来时的那辆马车,可是心境已经完全不同。
自从和陌泽北箫从寝殿出来,宫郁笙就避免自己和陌泽北箫说话。每每陌泽北箫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都会被宫郁笙打断,将话题引到别的方向上。
并非是宫郁笙不知礼,而是经过了自己刺杀皇上的事情之后宫郁笙便有些不知所措,即便陌泽北籍并未因为她的刺杀而对她如何,可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一份歉疚。
那是对陌泽北箫的歉疚。
“笙儿……”
“啊?啊,今天天气真好啊,真是奇怪,昨天还是大雨,今天就天晴了。”
宫郁笙连忙从陌泽北箫的怀中退出来,掀起帘子朝外看就是不看陌泽北箫。
陌泽北箫眸光变得幽暗,薄唇紧抿慢慢地靠向宫郁笙。靠近了看到宫郁笙颤抖地睫羽那眼里的慌乱,陌泽北箫叹了口气。
“笙儿。”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宫郁笙的耳根,这声叹息很轻,几乎叫人听不见。可是宫郁笙就是听见了,那声音仿佛是从陌泽北箫心里发出来的。
“笙儿、笙儿……”
他轻轻将宫郁笙的身子重新纳入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胸前。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是一个劲儿地唤着“笙儿”。
一开始宫郁笙还有些抗拒,可是越往后她便软和下来,心里竟生出一丝不舍。
她听着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嗓音一直唤着她的名字,好似在他的心里全都是自己一般。她觉得自己和陌泽北箫离得好近,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上的。
或许是因为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以后就连她自己也松了一口气,那个秘密就像是枷锁一般囚禁着宫郁笙。
“笙儿,好美。”
“恩。”
“笙儿,舞跳得真好看。”
“恩。”
“笙儿,别怕。”
宫郁笙一顿,重重地点了点头。
在陌泽北箫看不见的角度,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宫郁笙的指尖,微微泛凉。
宫郁笙走下马车,八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不仅是他,还有小檀。
她走下马车看着熟悉的匾额,兜兜转转她还是回到了这里。
“宫姑娘!”小檀看到宫郁笙就像一只小蝴蝶一般跑过来,眼里满是惊艳,“宫姑娘好美!”
宫郁笙此时已经换下了昨日的舞衣,毕竟那舞衣上多少沾染了陌泽北籍的血迹。但脸上的妆却还未除去,也难怪小檀如此。
午时,陌泽北箫和宫郁笙用完饭坐在花厅里。
“笙儿何事出神?”陌泽北箫道。
宫郁笙一只手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衣袖,道:“没什么,只是还有些恍惚。”
毕竟她昨日还在皇宫内刺杀皇上,今日却好端端地坐在王府之中,那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陌泽北籍曾问她,她是愿意继续留在宫中,还是随陌泽北箫离开。宫郁笙没有半分犹豫,“这里不是我的家。”
她恨了陌泽北籍那么多年,心里的介怀是不会那么容易放下的。更何况,她在宫里只待了短短的半个月,她便觉得这宫里是那么地让人窒息。
所以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和陌泽北箫出来,至于往后她的身份,陌泽北籍说他会处理。
“王爷,万公公来了。”八宝走进来看了宫郁笙一眼道。
“来得倒是快,笙儿,我们出去瞧瞧吧。”
陌泽北箫起身拉着宫郁笙往外走,在前厅看到了前来的万公公。万公公不仅来了还带来了陌泽北籍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而今国泰民安,内外祥和。兹有女郁笙才情非凡,贤良淑德。为朕分忧,深慰朕心。赐南湘一县,封号为君。钦此。”
万公公念完圣旨上的内容便将明黄的绸子收起双手托住递给宫郁笙,“南湘君,接旨吧。”
宫郁笙一愣这才慌忙接旨,待那绸子捏在手中她才觉得一丝真实。她将圣旨打开一字一句地看着上面的文字,最后落在玉印上。
“皇兄倒是大方,不但去了你的乐籍,还给你封了一个南湘君。如此,笙儿便是有封地的县君了。”陌泽北箫笑道。
“南湘?”
“南湘虽只是一个小县城,但它连接了南北两条官道,所以一向是官商们愿意走往的地带,极为富庶。”
陌泽北箫瞧了一眼,那意思明显就是赶快收下吧,亏不了!
宫郁笙点头,叩谢大恩。
“宫郁笙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公公看着宫郁笙起身,又道:“南湘君初来乍到,此次册封又仓促得很,还有些不周到的还望南湘君莫要见怪。”
“自然自然,民女……”宫郁笙顿了顿,在陌泽北箫的示意下改了自称,“南湘省的。”
万公公点头,又道:“南湘并非本地,县君又滞留在京城,皇上说不好再给县君添一屋子,所以暂时委屈县君继续在辞王府。”
“甚好!”陌泽北箫不等宫郁笙说话便满口同意了,他正愁找不到机会将宫郁笙留下。
宫郁笙张了张嘴却没将拒绝的话说出来,或许她自己也不想离开的吧?
二人送走了万公公,宫郁笙拿着那圣旨还有一纸册文和印鉴渐渐收回了心思,她道:“原来那天皇上所说的身份便是这个,我原是入了乐籍成了舞姬,没想到一跃竟成了有封地的县君,当真世事无常。”
“皇兄他……”
“我知。”
宫郁笙知陌泽北籍是为了她好,也知是他给她的补偿。
宫家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若当初的事情真的是歹人的计谋,那么陌泽北籍就算是不是元凶巨恶,也助长了其威风。
到底是谁呢?
是谁跟她宫家过不去呢?
“什么?她竟然成了县君?”
此时京城某一处宅院里,一名女子手里一柄长剑挥舞,转过身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婢女。
婢女道:“是真的,郡主!”
“可恶!她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叫皇上为她册封!这下箫哥哥说不定真的会被她抢走的。”
多罗跺了跺脚,一把将剑倒插入地,剑柄受惯性来回晃悠着。
“郡主别生气,说不定这也是好事啊。”
“怎么可能是好事?你们都当我傻不明白,可是我都知道。当她出现在我面前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个威胁。箫哥哥待她与从前那帮女人不同。”
陌泽北箫“戏无常”的名号有一部分还是因为多罗才传出来的,因为多罗从小和陌泽北箫一起长大,她心悦陌泽北箫便眼里见不得有旁的女人黏在他身边。
可是陌泽北箫偏偏又是个“多情”的,从前和苏凉混在一起没少招惹那些个女人,可是多罗知道陌泽北箫并非真心,于是暗地里推波助澜一番,这“戏无常”的名头便传扬了出去。
“郡主你想啊,那宫姑娘本是一介舞姬凭什么让皇上为她册封县君?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让皇上为之倾心,这才降下了圣旨。如果皇上喜欢她,那么……”
“那么她就会成为皇上的女人,就不会跟我抢箫哥哥了!”多罗眸光一亮紧接着接上了婢女的话。
第五十五章 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