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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时疫
  苏凉给一旁的阿兴递去一个眼神,阿兴得命上前坐在了先前宫郁笙的位置上,粗壮的身子将桌椅之间的缝隙填满。
  “她会抚琴?!”
  宫郁笙看这架势便知阿兴要做什么,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阿兴会抚琴。
  远不如宫郁笙双手的纤细,因为常年拿弯刀的缘故阿兴的双手显得粗劣,可是拨动琴弦的手法却十分的灵巧。
  琴声流泻而出,弹的正是这回要伴奏的惊鸿舞曲。
  曲调悠扬,声音流畅顺滑,宫郁笙发现阿兴弹琴的时候竟是闭着眼睛的越发震惊,这说明这首曲子她已经练习了不下千遍万遍才能如此烂熟于心。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宫郁笙都不会相信。她看向苏凉的眼神也越发的深沉冷冽。
  这般的熟练必然不是近来才练习的,况且阿云阿兴成日守在自己身边哪里有机会练习抚琴?
  这必定是苏凉早就准备好了的,甚至于在刚刚开始去茗月坊接人的时候就准备好了。
  在洛城待了数日宫郁笙仍不知外面情形如何,洛城本就热闹这几日洛城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少将军,这几日洛城突然多了一些流民,像是从西边辗转过来逃荒的。”一个侍卫站在苏凉面前说道。
  “那又如何?这事儿自有洛城府尹管理。”
  “这些流民不仅是逃荒,似乎还沾染了时疫。”
  “时疫?怎么会有时疫?”
  苏凉立马正色,流民不可怕可是一旦爆发了时疫,那么洛城便会封锁,到时候别说是御前献舞,就连城都出不去!
  “速速出去打探,本将军要最详尽的消息!”苏凉道。
  “是!”
  时疫,时疫……
  苏凉靠在太师椅上,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轻点十分有节奏。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嘴角弯起一道弧度。
  “来人!”
  “少将军。”
  “吩咐下去,从即日起宅子里戒严,许进不许出。还有,替本将军把洛城有名的大夫全都请来,本将军有要事相商。”
  “是!”
  黄昏,集市早已撤下,街上少有行人。
  烂墙根底下躺着几个看不清面貌的人,他们形容消瘦精神萎靡。
  陌泽北箫和温岭带着斗笠掩住自己的样子走在街上,忽然冲出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二人拦下,他们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刀子,脸上却忧色慌张尽显。
  “把、把钱都留下来!”
  “还有吃的!不然,要你们好看。”
  几个人拿着手里的刀子冲着二人挥了挥,脸上努力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
  陌泽北箫和温岭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惹急了那几个人,他们恶胆横生举刀就冲着陌泽北箫砍去,还未凑近就被陌泽北箫一手掼倒在地。
  其他的几人瞧了纷纷冲上去结果自然也是同先前那人是一样的。
  见势不妙,几人对视一眼纷纷逃走了。
  陌泽北箫皱眉却没有追,温岭摸了摸腰间的佩剑,道:“方才那几个是我们第几回看到了?”
  “第三回了吧?”
  洛城流民极具增多是大家都没有料到的,而这回的流民里不少还身染重病,那面色潮红身子羸弱像极了时疫。
  方才的几个青壮年衣着破烂满面尘土,面色蜡黄毫无血色显然是饿了许久,敢冲他们打劫恐怕也是被逼入了绝境。
  “以王爷之见,这会是时疫吗?”温岭有些担忧。
  陌泽北箫皱眉,摇摇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洛城全面戒严,就连行人上街都被驱赶。一时之间人心惶惶,萧瑟万分。
  宫郁笙照常待在院子里,她已经见苏凉好几日没有出过门了,顿觉奇怪。按照苏凉的性子必然是要加紧寻到陌泽北箫的,为何现在会忽然缓下来。
  她忽然想起那如苏凉来的时候嘴角泛起的莫名微笑心里不由得一寒,难道是因为苏凉已经找到陌泽北箫他们的下落了不成?
  宫郁笙忽然捂住自己的胸口喘着气,脸色微微苍白透着一丝无力。
  “宫姑娘,你怎么了?”阿云时时盯着宫郁笙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胸口有些闷,感觉喘不上气。”
  阿云扶着宫郁笙走进屋里,拿过软枕给她靠着又端来一杯清茶,待宫郁笙将茶水饮下又缓慢地拍打她的背给她顺气。
  “现在如何了?”阿云问。
  宫郁笙脸色依旧苍白,道:“好多了。”
  午间,阿云端来了饭菜宫郁笙却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她下了几筷子便放下不用了。
  “宫姑娘不再多吃一些吗?”阿云劝道。
  “不了,我吃不下。”
  宫郁笙心里存着事情,气顺不下她也没有胃口。
  阿云看在眼里,想到苏凉对宫郁笙的重视于是开口:“宫姑娘若是不适自可提出,府中的大夫很多,尽可为宫姑娘诊治的。”
  “恩?”
  宫郁笙正准备拒绝却忽然发现阿云这句话的奇怪之处,“什么叫府中的大夫很多?”
  阿云自知失了口,见宫郁笙目光冷冽下意识地躲闪。
  宫郁笙眯起眼睛,“是苏凉请的大夫,是吗?”
  阿云没有说话,眼睛看向一边。
  “你不说?不说那我自己去找苏凉问清楚!”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那架势竟有种鱼死网破的感觉。
  阿云有些慌却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明明宫郁笙什么也没有做她就是觉得任由宫郁笙去找苏凉会出事。
  “宫姑娘!”
  宫郁笙回头,道:“现在愿意说了?”
  “几日前,少将军请了洛城有名的几位大夫到府中。”
  “苏凉病了?”
  阿云摇头,“少将军很康健。”
  那为何要请大夫?而且一请就是好几位?
  宫郁笙转过身靠在榻上,眼珠子转了转,轻声道:“我身子偶感不适,阿云你去请个大夫来替我瞧瞧吧。”
  阿云依言出门,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位胡子头发都有些花白的大夫走进来。
  宫郁笙靠在软塌上,面前隔了一道纱帘。
  阿云将引枕放在桌子上,宫郁笙抬手轻轻放在上面,大夫这才坐下听诊。
  没一会儿,大夫收了手,道:“这位姑娘身子略显气虚,心中忧闷才会引起胸闷气喘。凡是放宽心自然无碍。”
  放宽心?眼下这情形叫她如何放宽心?
  宫郁笙敛住神思,收回素手抚袖,从善如流:“多谢大夫。”
  “若是姑娘还是觉得不适,老夫自可开下一副安神的方子,熬成汤药煎好饮三服便有见效。”
  “如此,多谢。”宫郁笙看了阿云一眼,阿云点头将老大夫写好的方子收好。
  像是不经意的,宫郁笙问了一句,“大夫是洛城哪家的大夫?”
  大夫和阿云俱是一愣。
  “大夫莫怪,我是近来第一回到洛城又一直留在院中不曾出门,所以难免想要问问外面的事情。”宫郁笙笑着解释。
  阿云脸上有些犹豫和迟疑,正要开口却被宫郁笙一道凌厉的目光给惊到,一时没了动静。
  “原来如此,老夫是城中妙春堂的坐诊大夫。姑娘府中也还有好几位,都是洛城数一数二的了。”
  “那不知为何几位大夫都在我府中?”宫郁笙自知这话奇怪,可是她还是要问一问。
  况看这大夫的模样似乎不知苏凉就是少将军,看来苏凉并未透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
  “姑娘不知?近来洛城流民四起,还带来了时疫之症。府上公子正是为了防治时疫才将我等请来的。”
  “时疫!?”宫郁笙惊呼。
  难怪苏凉竟然会如此重视,恐怕也是为了避免自己染上时疫吧?一旦染上时疫,几乎是没有办法治的,更别提进京献舞。
  “大夫是说洛城现在出现了时疫?严重吗?”宫郁笙忙问。
  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老夫也甚是觉得奇怪,其实那些流民的确染有重疾,看起来也像是时疫,不过还未波及,应当是不严重的。”
  这么说是否为时疫还未确定?还未确定苏凉就事先把大夫请了来,是太过谨慎还是有所图谋?
  那陌泽北箫和温岭二人又如何了呢?
  虽然宫郁笙不知他二人到底在哪里,但是她知道二人一定也来了洛城。
  如果真有时疫之症,他们岂非凶多吉少?
  宫郁笙终日被囚禁在院子里,外面的情况一点儿不知道。苏凉也封了宅子,许进不许出让宫郁笙问遍了人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洛城已经乱成一团了。
  “快快快,把东西都收起来!散集了散集了!不知道城内现在有时疫之症吗?”
  “去去去,快走!”
  一队人穿街而过,每到一处便敲锣打鼓地呼和驱赶,他们穿着青色袍服,胸前绣着一个“衙”字。
  是洛城府尹衙门的人来清街了,街上赶集的人全部被赶回家里去。街上流窜的流民自然也被抓了起来。
  “你凭什么抓我?我们又没有犯罪!”
  “你们官府的不施粥就算了,还抓人!你们这是存心不让人活呀!”
  “不活了!”
  那些流民当街大吼大叫就是不肯跟衙差们走,有几个甚至举刀反抗均被衙差斩在刀下。鲜血染了一地,嘶吼声顿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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