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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琴箫和鸣
  婢女不明白宫郁笙为什么不尝,在她看来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恩,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宫郁笙听了还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可是瞧那样子多半也是没听进去的。婢女叹了口气出去了。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驿站花厅里陌泽北箫坐在上首,旁边则是苏凉,余柚言也来了,唯独宫郁笙的位置是空悬的。
  陌泽北箫皱眉,“笙儿怎么没来?”
  “回王爷,南苑的采儿刚刚来过了,说宫姑娘没什么胃口便不来了。”一旁的小厮低着头回道。
  “胡闹,不吃东西怎么行!”
  陌泽北箫知道那件事情之后宫郁笙便有意避开自己,可是再如何都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余柚言此时放下手里的茶盏,眼珠子一转轻笑道:“宫姑娘也不是不懂事的孩童了,她既说没胃口想必是真不愿意来。王爷又何必为此生气?”
  陌泽北箫眯起眼睛,神色不悦地睨了余柚言一眼,“你好像不是很希望笙儿来,是吗?”
  余柚言眉头一蹙,大大的杏眸里盛着无辜,“王爷怎如此说?宫姑娘若是不好了,难道我就开心了不成?”
  “哼!”
  陌泽北箫冷哼一声,那意思显然不相信余柚言的鬼话。
  一顿饭便在这气氛不怎么好的场合用完了。
  宫郁笙坐在南苑的院子里,她的确是胃口不太好。尤其是有陌泽北箫和余柚言在的时候,她便更不想去了。
  “姑娘,琴来了。”婢女这会儿抱着一把七弦琴过来放在宫郁笙的面前,眼里透着兴奋。
  她早就听说宫郁笙乃是盛丰最有名的茗月坊里的舞姬,那一舞可绝影世间。虽然宫郁笙不跳舞,但是能够看她弹琴亦是难得。
  宫郁笙净手之后轻轻抚在琴弦上,细腻的触感让她不由叹息一声。
  十根手指就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一般自如地在琴弦上翻飞,不过轻轻拨弹了几下便流淌出悠扬的曲调。
  这曲调不似任何一首知名的曲子,反而像是自成一派的小调。
  “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是盛丰那边时兴的吗?”婢女听得如痴如醉不由问道。
  婢女是邻国长大的,而邻国这边的曲调和盛丰多有不同。今日是第一回听,所以便觉得有些很新奇。
  “不算时兴吧,是我家乡的小调。”准确来说,是陪伴着她儿时最多的曲子,是娘亲夜夜都会哄她入睡的曲子。
  其实这个调子用笙吹出来更好听,只是眼下她却找不到好的笙。
  “只是小调便如此好听,若是编的正经曲子岂不是更好听?”婢女眸光一亮,眼里透着一丝向往。
  婢女单纯的样子叫宫郁笙有些动容,她开口:“想听一曲吗?”
  “可以吗?”
  宫郁笙点头,右手手指一挑便又是另外一种调子了。比起之前的沉静悠扬,这个调子明显磅礴大气许多。
  那仿佛万马奔腾的感觉叫人内心的热血不由沸腾起来。
  陌泽北箫隐匿在大树的阴影里看着不远处在院中弹琴的女子,他已经来了许久,他从不知宫郁笙的琴技会如此之好。
  宫郁笙只披着淡蓝色的纱衣,衬出里面月白的内衫。轻薄的纱衣扶风而动,额前的碎发轻抚她娇嫩的脸颊。
  月光下透着一股子的柔和,那气质容貌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遑多让。
  如果不是知道宫郁笙的来历,陌泽北箫几乎以为她是哪家的贵小姐,而不是茗月坊的一名舞姬。
  一曲终了,婢女久久回不过神来。
  宫郁笙双手置于琴弦上方静静的感受着琴弦的颤动直到平息。
  “没想到笙儿的琴技如此之高,看来当初是笙儿谦虚了。”陌泽北箫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王爷谬赞了,民女见过王爷。”宫郁笙起身,眼睛也没抬淡淡道。
  婢女见此也连忙起身行礼,“奴婢见过辞王。”说完便上前接过了陌泽北箫手里的食盒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宫姑娘,你瞧。”
  婢女把食盒里的小碟子取出来,宫郁笙垂眸一瞧原来都是一些小点心,而且这些小点心是盛丰特有的,或者说是国境一带有的。
  他这算什么?讨好还是补偿?
  桃胶也好?燕窝也罢。如今又专门寻来这些她在茗月坊里常吃的点心又是做什么?
  “王爷的好意民女心领了,只是民女福薄受不住王爷的好意,还请王爷收回吧。”宫郁笙摆明了就是不想收。
  那想要和自己分得清清楚楚的模样叫陌泽北箫心里一痛,脸上却装作的云淡风轻似的,语气里透着不容拒绝之意。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退回来过。况且不过是一些小点心而已,没有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
  宫郁笙见推脱不掉眸光一暗,她瞥了婢女一眼突然问道:“王爷既然把点心送给了民女,那民女是不是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难不成你又要扔了本王送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厌恶本王?”陌泽北箫忽然沉了脸,他也是有耐心的。
  宫郁笙这般对待他,无疑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民女不敢,只是采儿这丫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点心既然是盛丰的特色不如就分给她尝一尝吧。”
  婢女一听又是受宠若惊又是胆战心惊,她看了看宫郁笙又瞧了瞧陌泽北箫,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拜托,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小丫鬟好不好?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陌泽北箫盯着宫郁笙看了良久,就在宫郁笙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突然笑道:“笙儿想如何便如何吧。”
  “民女多谢王爷体谅。”宫郁笙福了福。
  陌泽北箫挑了挑眉看了那婢女一眼,婢女会意连忙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宫姑娘既然今日胃口不好,这点心也不好就这么放着。奴婢这就放回屋里去。”说完便一溜烟儿的跑进屋了,再也没出来。
  宫郁笙一脑袋黑线,心里更是翻了一个大白眼。看着陌泽北箫说出的话也阴阳怪气的,“王爷好的的气派,连我这个婢女都容不下给赶跑了。”
  “笙儿可冤枉我了,明明是她自己要离开的,本王可什么也没说。”陌泽北箫走到宫郁笙身边,眼里透着十足的无辜。
  “王爷很闲?”
  “不闲,这不是跟笙儿在说话吗?”
  “……”
  “笙儿的琴声真好听,当初本王说过希望笙儿能够指点一二,被笙儿婉拒了。如今笙儿应该不会再婉拒本王第二次吧?”
  陌泽北箫从自己的腰后抽出一支长箫来,此箫有六孔,浑身青玉色,尾端坠着一条白玉丝绦。他将箫口轻轻抵在唇边,修长的手指恰如其分地放在各个孔上。
  玉指翻飞,悠扬的小调便流淌出来,俨然就是宫郁笙先前弹奏过的小调。
  宫郁笙正欲转身的身子一顿,回过头诧异地看向陌泽北箫。
  原来他听到了那个曲子,那曲子在洞箫的吹奏下又有不一样的感觉。宫郁笙不禁将手又放在琴弦上,不自觉地开始跟着应和起来。
  可是小调实在是太短了,陌泽北箫不忍结束又吹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好似不知穷尽。
  终于等二人累得再也拿不动箫,再也拨不动琴弦的时候才渐渐地停息。
  宫郁笙轻轻靠在石桌上缓缓地呼着气,她自练琴以来好久没有这般的畅快,这般的投入。
  不知是那箫声的指引还是内心的激动让这悠扬的小调竟多了几分悱恻之意。
  宫郁笙此时眼中水光盈盈有几分动摇,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陌泽北箫总是如此,总是在她下定决心的时候来纠缠她,让她又有了动摇之心。
  那绵长悠久的琴箫和鸣自然又成了众人饭后的谈资,这是宫郁笙不知道的。只是之后的那几日,余柚言看到宫郁笙的时候脸色越发地不好看了。
  明明她才是最好的乐师,王爷想要和鸣也该找她才是。她宫郁笙是舞姬又不是琴姬,这会子是做什么要狗拿耗子?
  她不满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却不料那小石子提到了水池里,她直叹无聊正要离开却看到了宫郁笙提着什么东西偷偷摸摸地往西苑走去。
  陌泽北箫和苏凉住的是东苑,她和宫郁笙自然共住在南苑。北苑给了乐师们居住,那西苑本是空的,后来陌泽北箫把西苑给了温岭。
  温岭独占了西苑,但西苑也是守卫最多的一个院落。
  被穿了琵琶骨的温岭武功尽失,虚弱之下就是连普通人都不如。陌泽北箫并未放过他,而是将他囚禁在西苑,美其名曰是养伤。
  宫郁笙曾偷偷潜进去过,索性那些守卫都不是狠心的,见宫郁笙只是来送些吃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温岭,温岭。”宫郁笙照例带了一些滋补的吃食来看望温岭。
  温岭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自己的佩剑正在仔细地擦拭,听到宫郁笙的声音连忙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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