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从城内又奔来一队人马,他们身着白色道袍,个个精神抖擞,为首的是一位老者,鹤发童颜,手握拂尘;其他道士均腰挎长剑,目光炯炯有神。
说时迟,那时快,那队人马已到天馨面前。只见她暗运魔法,飞身扑去,却被那位老道长拦住去路,他双目圆睁,大声喝道:“魔女,拿命来!”手中的拂尘直奔天馨的面门袭去,不知何时天馨一杆黑色的魔杖已握在手中,只见她不慌不忙,举杖向上一迎,电闪雷鸣之间,魔杖竟然被打折数截,天馨大吃一惊,随即一个瞬间挪移,已站在数丈之外。这时,其他道士早已飞离马背,很快把天馨团团围困。
老道长飘落天馨面前,厉声道:“何方妖女,竟敢拦截我等道路,快报上名来!”
天馨注视着眼前的老者,觉得面熟,好像在一千年前的恶战中,有过一面之缘,但一时又想不起他的姓名,暗想,此人法术必定高强,绝非等闲之辈,我决不能轻敌,她接着调整一下情绪,镇定自若道:“小女乃魔王麾下第四魔将天馨,请问道长尊姓大名?”
第四魔将天馨?她不是在一千年前烧得奄奄一息吗?如今怎么换了副模样?莫非……时间紧急,不容细想,老道长也宾宾有礼道:“贫道乃伏牛山玄空,前往昆仑山议事,既然有幸与你交手,那就继续吧!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贫道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允许魔道撒野,接招!”
玄空说着,拂尘一抖,无数个镇邪符铺天盖地向天馨飞来,天馨不躲不闪,单臂向空中一挥,符贴竟燃烧起来,刹那间化为灰烬。玄空倒吸一口凉气,接着手指轻拈,一个个结印闪电般袭来,天馨见状不敢大意,谨慎地来回躲闪,落空的结印击在地上,树木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众道士一涌而上,长剑如龙,把天馨紧紧缠绕,她一时只有招架之功,无丝毫还手之利。
八十多个回合过后,天馨渐渐体力不支,她只好在自己周围构建一层结界,无数把利剑砍在结界上,砰砰乱响,犹如雨打蕉叶。这时,玄空口念诅语,腾空飞起三丈多高,随即手指轻掸,只听见一阵脆响,结界被他强大的法力震碎,然后他拂尘不停地挥舞,鸡蛋大的光球闪烁着银光,密集地向天馨袭来。
天馨结界已破,正在惊诧之际,又见光球飞来,心想,这道长法术太高,我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再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现在趁着魔法尚存,先逃出去再说,此仇日后再报也不迟啊!想到这里,她身形一抖,顿时踪影全无。
光球冰雹一般打落下来,随即爆炸,地面上立刻出现无数个大坑。
玄空大喝一声:“妖女哪里跑?快追!”他话刚说完,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两位中年道士身形一转,化作白光紧跟师父追去,其他道士飞身上马,闪电般飞驰而去,随即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不久,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天馨运用光系魔法,疾速向前逃跑,她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只是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飞行,无数高山和深涧在脚下向后滚动,一闪便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到口中异常干渴,喉咙像烟囱一样,热得发烫,仿佛有团熊熊大火从胸腔直往上窜,烤得嘴里干涩,舌头和上腭粘在一起,不能活动,双唇干得发白,已经裂开许多条细纹,鲜血渐渐地往外渗。天馨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像现在这么口渴过,渴得让人无法忍受,她便停止前进,降落在一片大山之中。山中树木虽然茂盛,但附近好像没有任何水源,她用敏锐的嗅觉慢慢收集着空气中的水汽,发现他们是那么微小,好像并不是从较大的水源处游逸出来的,而是从地面上蒸发出的水蒸气。
她绝望了,自己的身体如此缺水,还能坚持狂奔吗?看来,方圆几百里是没有水了,他们要是追上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不!我天馨是谁?我可是魔界的第四魔将,要是被那几个臭道士抓到,还有活命吗?他们平日里最恨的可是魔道中人啊!他们说不定会绫迟处死我的,也有可能把我绑在广场上的柱子上,在众人的诅骂声中,把我活活烧死,以此来炫耀他们的丰功伟绩。不行!这太可怕了,我不能再被火烧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让人生不如死,不如我用心灵感应召唤天火来救我吧!他可能早就来到了那片城郊的空地上,正在找我呢?找不到我,他一定会着急的。想到这,天馨意念心生,如游丝般已飞到千里之外,触动了天火的心灵。
她吃力地想起飞,四肢却酸软异常,无法施展法术,只好坐下来休息。不一会儿,天馨晃忽入梦,自己竟变成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家里很清苦,爸爸妈妈整日辛勤操劳,才只能让一家三口人填饱肚子。一日,爸爸匆匆从外面跑回来,说自己打算出家修行,妈妈痛哭流涕,死活也不答应,但他却心如铁石,一把推开妈妈,夺门而去,临行前扔下半块玉璧道:“给女儿戴上,日后我会回来找你们母女的!”妈妈哭着追出去,爸爸早已无影无踪,她悲痛欲绝,昏死过去。小女孩扑到妈妈身上,大哭道:“妈妈,你醒醒!我好害怕。妈妈,妈妈……”
良久之后,天馨还没从昏迷中苏醒,玄空和两个高徒赶来,只听见老人大喝一声:“来人,把妖女绑起来,带走!”
在山脚下的一条小路上,玄空和两位高徒带着苏醒的天馨从天而降,与匆匆赶来的白衣道士汇合。
皎洁的月光如水银一般,静静地倾泄下来,洒遍广袤的田野,起伏的群山,给大地披上了一件轻盈透明的纱衣。微风轻拂,送来阵阵水果的芬芳。九月的夜晚,显得格外宁静而祥和。
众人纷纷下马,毕恭毕敬地向三人行礼:“晚辈拜见师祖!拜见师父!”
老人微微点头,然后缓步走到他们身后,脸色蓦地一沉,严肃地问:“小齐他们呢?怎么没和你们一块来?”
一个胖胖的年轻道士走过来,双手抱拳:“师祖,小的正想向您禀报呢!我等一路赶来,并没看到小齐一行人啊!心中甚是困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玄空眉头紧皱,背着手踱到两位徒弟面前,心情异常沉重:“小齐带着昆仑子派来的十九人在前面开路,怎么会走散呢?你们说,这些小娃娃会不会碰到歹人了?”
一个弟子想了想,道:“也有可能,最近世道太乱了,兵匪猖獗,魔道蠢蠢欲动,世风日下啊!”
另一高徒思虑片刻,郑重道:“师父,不如我们回去找找吧!他们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太幼稚了,哪知江湖险恶啊!”
玄空刚要下令返回,被一道金链绑着手臂的天馨冷笑道:“你们不用找了,那些蓝衣道士早被我们捉去,送到卡西多高原了。”
众人半信半疑,惊诧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美若天仙的魔女。卡西多高原?那可是魔界的圣地,一千年前,魔界兴旺之时,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为除魔献身,惨死在那里,尸体被妖魔鬼怪吞食,只留堆堆白骨,他们的魂魄被魔王摄取,用来修炼阴毒的魔法——吸魂大法。此后,虽然魔道衰落,几个大魔头被强行封印,其他魔道中人纷纷逃窜,踪迹全无,卡西多高原暂且成为一片“净土”,但世人仍不敢接近,听几个探险者回来说,夜间,由于高原上阴气太重,冤孽甚深,无法平静,时常有鬼哭之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怵然。如今,封印已除,难道妖魔这么快就开始猖獗了吗?众道士面面相觑,手握兵器,如临大敌。
一中年道士长剑出鞘,快步走到天馨面前,厉声道:“妖女,快说!你们把齐儿等人怎么样了?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天馨冷哼一声,扬了扬雪白的脖子,轻蔑道:“臭道长,想玩横的吗?姑奶奶我奉陪到底,有种就冲我脖子上砍啊!”
对方气得脸色铁青,欲挥长剑,只听见玄空大喝一声:“恒远,不得放肆!你看人家滴水,处事多冷静,得好好向师兄学习。还不退下去!”
恒远抬眼看师父片刻,又望了望他身后谦逊的师兄,收剑悻悻而退。
天馨见状更加得意起来,她懒洋洋地扭动着修长的脖子,瞟了恒远一眼,嗲声道:“我还以为自己的脑袋被砍下来了呢?怎么没事呀?臭道士,是不是你的剑钝了,快回去磨磨吧!别在姑奶奶面前逞能了!”
“妖女!我……”恒远气得双目圆睁,右手紧紧地握住剑柄。
“恒远,稍安勿燥,站到我身后去!”玄空大声斥责。他思虑一会儿,看着天馨,平静道:“姑娘,你想怎么样?尽管直说。”
天馨微笑道:“老人家,还是你识时务。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先把我放了,等我回去后,自然放你的那些不懂事的徒孙,决不食言,怎么样?”
老人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后,他语重心长道:“滴水,你以为如何?”
滴水想了想道:“师父,我看可以答应她的要求,当务之急,还是救人重要。”
“恒远,你有什么看法,不妨也说出来。”
恒远双眼赤红,厉声道:“师父,不能放这个妖女回去,否则,我们的除魔大计将很难实施。我认为,目前我们应该趁魔王他们元气尚未恢复之际,集结各派高手逐个消灭,让他们无喘息机会。现在,如果放她回去,无异于放虎归山,日后再想抓到她,难于登天。请师父三思!”
众白衣道士听后,纷纷下跪:“除魔大计为重,请师祖三思!”
玄空来回踱着步子,心中矛盾,无法定夺。
不知过了多久,玄空问:“我们现在走到哪儿了?离昆仑山还有多远?”
滴水取出一张羊皮纸地图,借助明亮的月光仔细看了一会,一本正经地回答:“师父,前面不远处有个小镇叫叶格,离昆仑山口大约还有三四百里吧!”
玄空想了想道:“好了,是否放天馨回去,我们日后再议,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不如先赶到叶格投宿,再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夜,明天我想办法通知昆仑子老前辈,让他派人来接应我们,然后一起商量对策。”
大家点头同意。
天馨被恒远封住六大穴道,然后用一块粗布裹严,放在马背上,由他亲自押解。
众人上马后,在滴水道长的带领下,飞驰而去。
(六十八)生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