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活在这个城市里,呼吸,欢笑,哭泣,说谎,伤害人也被人伤害。依旧乐此不疲。
我向来不喜以最坏的方面来度量人与事,因为悲观主义者活的很累,每时每分都在担心这个世界在下一秒来临之前会不会毁灭。
而这个世界却总让我失望之后欢喜,欢喜后接着失望。有些事你一旦看透,那些平时伪装的东西,在你眼里华丽丽地撕下伪装。真相下面是腐烂的黑暗。
但是亲爱的,你知道,如果她不爱你,从一开始,她甚至都会不屑于在你面前掩饰自己的丑恶。
南瓜拿起酒瓶,倒了一杯酒。她似乎早就料到结果。
“当初康旗对我说是你给介绍的女人,所以李妤找到我的时候,我没犹豫就答应了。东风,当时我很恨你,恨你的自以为是。你总以为自己能掌控所有人的命运。现在神话破灭了。”
她把酒杯往东风面前一放,“来,我们举杯庆祝。”
东风盯着南瓜的脸,好像从来都不曾认识她。
李妤站在台上,一脸无辜的笑着。她已经成功的将矛盾转移到敌人的内部矛盾,从一开始,她就想好怎么让自己全身而退。
任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遥遥地望着李妤。
“这就是你的女神。”我冷笑一声。
他喃喃地说,小时候她不是这样的。
我拿出手机,给李弈发了条短信。李弈从电脑屏幕后露出脸,高举手机,又放了下去。
视频的画面突然一转,最后停留在一张裴琪和一个男人在房间里亲密举止的照片上。
全场哗然一声,闹腾开了。
男人是李煜的父亲。
李妤转身看了眼照片,说道:“这不算,这是copy的。我那里有更直接劲爆的,不过可惜没带来。”
“李妤,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裴琪失声叫道。
“不想干什么,只不过想把这些肮脏的事全抖出来。就算是死,我不会让我哥娶你这种女人。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怀了……”
裴琪尖叫一声向李妤扑去,掐住她的脖子。李煜反应过来从后面拖住裴琪,“现在到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们这么闹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做过的丑事吗!”
裴琪身子一歪,开始吧嗒吧嗒的哭起来。
“够了!”
李父蓦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向舞台。“今天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不准走。既然知道了,就必须死!”
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的站在那里,现场真的有人开始起身准备逃跑。
李父笑道:“大家稍安勿躁,刚刚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其实今天这可是我们裴琪一直在排练的毕业大戏,因为是订婚,所以搬到现场,想看看大家的反应,反响好像还不错。年轻人嘛,图个新鲜。我老头子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当然,谢谢东风小姐、许小姐还有我们南瓜小姐的友情出演,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演出效果。”
李妤不甘心的在后面挣扎着要抢回话筒,被李煜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声什么,她愣了一下,脸色瞬间更加难看。
现场有人发出长长的噢的声音,开始半真半假的鼓掌。这是李家的家事,他们都是奔着钱来,并不想趟浑水搀和进去。既然李父自己给找了个像样的台阶,干脆顺坡下驴,大家都好做人。
虽然李父的理由很神奇,坐在台下的我,听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坚定不移的口气。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差点就相信了他的说辞。
李煜扶起裴琪和李妤向台前鞠了三次躬,走下去。经过东风的时候,李煜侧过脸,眼神冰冷。
任曦接过李煜身旁的李妤,扶住她。他回头朝我冷笑,“许东城,五十步永远不要笑一百步。”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算什么!是你们家丑事,欲盖弥彰也就算了,现在还弄得好像是我们的错。我准备走上去跟他们理论。东风一手拉住我,“许东城,你也够了。”
我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东风,她摇着头,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算了,让他走吧。”
她慢慢松开我的手,一个人向出口走去。
李弈走到我们身边,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个局外人用得着叹这么长的气?我很好奇你看懂了吗,懂了告诉我一声,我他娘的是越看越糊涂。”
李弈习惯性地摸着自己的小板寸,开口说道:“正因为我是局外人,所以我比你们谁都看的透。你们这群精明人,表面上好像都被蒙蔽在鼓里,但是心里那块镜子比谁都亮。其实已经不关乎到底是谁对谁错,只要打破那种平衡的人,就是罪人。很不幸,你们现在输的一塌涂地。”
“你不要说的我们好像是群自欺欺人的变态。”
南瓜站起来,“好吧,我承认我是其中一个。”
“南瓜,你是,我不是。”
“不。”南瓜左右摇动着她的食指,“东城,你是。还是最严重的那个。”
“有外人在场,你一定要那么直接吗?”
“当然,从你刚把U盘给我,然后让我给这位小哥安排机会混进来操控电脑开始。东城,你才是最变态的那个。”
“你为什么不告诉东风。”
南瓜笑起来,她拍拍我的肩头,“我的朋友,不必要每个人都扮演黑脸,我来就够了。”
我为什么要骗东风我没拿U盘?只是看东风当时的状态,她的打算只是坐在那里看李煜抱得美人归,然后回家把孩子生下来,抚养成人。
我欠东风一条命,我没能给东风什么。我只希望这个看上去很强悍的女人能得到本来就属于她的幸福。我以为李煜知道所有的真相,会幡然醒悟。
什么都是我以为。
我万万没想到,李煜早就知道裴琪的所有事,最后就连我告诉他东风怀孕了,也没能把他拉回来。他早就在东风与家族之间做了选择。
这是人心的不可测。
什么什么海誓山盟,李煜他自己都不相信有情人终能成眷属。
一群服务生从外面跑进来,朝南瓜大声喊着:“南瓜姐,有人晕倒了!”
我的眼皮突然跳得厉害,踩着高跟鞋就开始往门外跑。门外,女人躺在地上,长发四处散乱,象牙白的长裙是斑斑血迹,仿佛是开在纱裙上的鲜艳的玫瑰花。
我拨开周边围观的人,蹲下来,扒开女人脸上的头发。
东风。
我喘着粗气,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东风躺在地上纹丝不动,好像只是累的睡着了一般。
李弈迅速蹲下来检查东风的呼吸、眼睑,他看了眼东风身下的血迹,说道:“来不及了。”说完,他背着东风就往楼下跑。
我和南瓜尽量跟在他背后,走得太急,脚跟一歪,我啊地一声摔倒在地,右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东城,你没事吧?”
我推开南瓜,让她跟着李弈。南瓜找个路过的服务生照顾我,脱下高跟鞋,就往李弈奔跑的地方跑去。
我摸向脚踝,这次脚真崴的不轻。那个女服务生把我扶到休息室,我便让她去忙自己的事。休息了会儿,我掏出手机给南瓜打电话。
南瓜那边很吵,汽车喇叭乱鸣,分外刺耳。
“南瓜,你那边怎么这么吵。东风醒了没?”
“大爷的,堵车了!”
我心中一惊,“你们现在在哪里?”
南瓜估计是骂了一声前面超车的人,然后说道:“东风现在在我怀里。我们正准备去附近最近的医院,几分钟就到了。你别急。”
我挂了电话,心里没底。我活动着脚腕,高跟鞋是不能穿了,咬咬牙,大爷的!老娘我拼了。
我赤着脚一跛一跛走进电梯,出了酒店后,我往路上走去招的士。今天真是倒血霉,邪了。从我面前一溜儿跑过去都是满载硕果。
“喂,许东城。你站在马路中间是想殉情?”
我回头一望,任曦从酒店的大门口走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
我转身正准备走向任曦,一阵喇叭声在我右侧响起。
一片混沌的世界里,我听见任曦在对面大声地叫着:“许东城!你没事吧!你回答我一声。东城,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一辆长尾大货车终于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呛了我一鼻子灰。我打了两声阿欠,朝飞速跑来的任曦说:“有没卫生纸啊,我擦鼻涕。你不知道,还好许姐我脚崴了走不快,不然就真交代在这几个大轮子底下了。
任曦扶住我,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我郁闷地说:“到底有没有卫生纸啊?我鼻涕都快滴到衣服上了。”
任曦甩开我的手,鼻子眉毛绞在一起,看起来凶神恶煞。“我说,许东城,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点安全?你还是小孩子吗!不知道马路中间会有危险?”
我噗地一声笑起来。我用食指戳了一下任曦的眉毛,捂住肚子又开始笑起来。
“慢慢笑。大爷我有事就恕不奉陪了。”任曦从鼻孔里哼出一口粗气,转身就要走。
我用手把鼻子一捏,迅速清理完个人卫生问题后,两只手拉住即将远去的任曦。
“你能把我载一段路吗?我招不到出租车。”
“不行,我要给阿妤拿药去。”
我抱得更紧了,急道:“东风出事了,说不定是流产了。我得赶快去医院看她。你能把我带过去吗?Pleasehelpme,man。”
任曦看了眼我抱住他的手,细声说道:“亲爱的许东城同学。”
我被任曦的怪表情吓到了,“怎么?”
“你刚刚处理完鼻涕的手,现在放在哪里?”
任曦按着我给的线路,一路驶过去。我坐在后座上,盘算一番,还是问了他。“你说李煜跟东风的复合机会还有多大?”
任曦说:“本来还有一半一半的,后来变成零。被这么你们一搅,以后见面会不会变仇人,就看东风的人品了。”
第五十五章 这是一场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