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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东风从那晚回来后,气色红润,心情倍儿好,像是吃了太上老君起死回生的丹药。或者像南瓜她们说的,吃了(春)药。
  西鱼根据她身经百战的历史经验悄声猜测:“瞧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副中了状元娶了公主的小模样,双腿走路也不太正常,刚刚竟然还哼着歌还把寝室打扫了一遍。估计估计是遭蹂(躏),噢,不,是被宠(幸)了。”
  南瓜皱眉道:“状元遭宠幸?西鱼你敢不敢再扯点。”
  我翻译道:“不是,不是,西鱼的意思是东风和李煜那个……”
  南瓜瞬间明白了,但又想起李煜说的话,她长叹一声:“(孽)缘,孽缘……”
  东风凑过来,“你们在八卦什么?”
  我们被她吓了一跳,哪还敢跟她坦白我们在八卦她。但是看她的样子也没很关心我们究竟在聊什么,哼着歌化妆试衣,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估计又是和李煜约会去了。
  南瓜和西鱼一脸受不了地走开了,留下心虚的我。
  东风放下假睫毛,突然看向我,“咦?东城,你怎么脸这么红?”
  我结巴地解释,慌忙找镜子。“哪有……哪有,可能是天气太干燥了。我买面膜去。”说完,刷地一声离开了寝室。
  那天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都顾的怀里,两只手环着他的腰,巴在他身上,就差盘上两条腿了,所以你能想象我醒了后差点跳进长江里以示清白的决心。我的脸已经红了一上午,西鱼和南瓜忙着八卦东风,只是没注意到我罢了。
  刚走到校道上,我就看见一人虎虎生威地骑着单车从我面前像风一样穿过。狗啃一样的发型!我一惊,叫道:“任顾!任顾!”
  那人影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越骑越远。
  见鬼了。难道任顾得了精神分裂症有两种人格吗?我摇摇头,看着也不像。
  “喂!是你叫我?”
  我抬起头,一阵眩晕。男生挡住了前面的阳光。是任顾的脸没错,可是他怎么额头右上边好像缺了一块头发,还有这一身的运动装又是怎么回事?我的白衬衫啊!我的白衣少年!
  任曦看着面前纠结的女生,知道她又把他当成哥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喂!你真是够了,还有我叫任曦。当然,你记住我头上这块头发还有这道疤是拜你所赐就行了。”说完,瞪了我一眼,一抬腿蹬上单车。一会儿就消失在梧桐树深处。
  我受到惊吓,另外还有点莫名其妙。且不说他是不是任顾,关键是他头上那撮头发怎么说是我扯的?怎么会呢?我有那么暴力吗?
  最近诸事不顺,遇到的人和事都前所未有的奇葩,看来改天得到宝通寺去祈祷还愿了。
  学校对面的凤凰商业街每天都是人挤人,这条街有附近几个大学的学生供养着,我毫不怀疑有朝一日它会变成另一条光谷步行街。
  路过老时光咖啡馆时,我晃进去奔着老位置,要了杯咖啡压惊。这是家充满英伦风情的咖啡馆,红墙砌成,造型奇特的圆顶,外面爬满绿色植物,里面则弥漫着浓浓的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小资情调。老板娘苏珊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据说是在这里等人,估计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老板娘穿着金色袖口滚边旗袍,三十多岁,身材却保持的如同十八少女。她喜欢坐在咖啡馆右角的老钢琴下弹曲子,都是些怀旧调子,最经常弹的是法国的《玫瑰人生》或者英国民谣《绿袖子》。我不太懂,倒是南瓜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大概觉得这才是她想象中的自己。
  老板娘和我们四人相熟,我们叫她苏姐。当然,是因为有一次有人喝醉酒在咖啡馆闹事,南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巴掌把人家拍得住了三天院,老板娘不仅包了医药费还给我们四个专门留了个专座,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文艺清新。
  我被李白附身就着这个场景写了首诗投给报社,第二天就得到邮局汇来的一百元稿费。南瓜吵着要我请客喝咖啡,这里的一杯咖啡顶我一天的伙食费,鉴于南瓜一口气干掉一杯的速度,那天我差点倒贴了半个月的生活费。
  可能你不是很明白,我们学校虽然富二代官二代多的像跳蚤,但还是有比如像我一样需要兼职或者码字赚外快的文艺小屌丝,还有诸如我们班上有一批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考研的学霸。
  就像东风曾经看着抱着书去图书馆复习的人,眼里透露出不可置信,她用手指往前一戳,这些人当初报这个学校时是不是烧坏了脑袋?
  我们算是这个学校最另类最特殊的存在,不过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们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东风看了看我写的诗,摇摇头,阳光轻吻过老时光的脸颊?果然是个人都能变成诗人。东城,你缺爱麽?不过你比那种“啊,阳光,我爱你,你为什么叫阳光,你叫阳光你妈知道吗?”的废体诗要强点。
  士可杀不可辱,当时我差点把东风现场掐死。西鱼拉住我,你晓得伐,你晓得的伐,南瓜是牛,东风是……西鱼大概觉得很难用词语来形容东风这个神奇的生物,为难地顿住了。
  我挣扎道:“是只猪八戒!”
  “噗嗤!”一回头,李煜就站在门外笑得花枝乱颤。
  那天东风差点用她的高跟鞋当凶器,把我的头当木鱼敲上个百把遍。她扔出几张红色,然后拉着李煜叭叭叭地离开了。
  有时候,人的自尊就是被这么不知不觉的给人踩在脚下的。尽管我知道东风可能是出于付账习惯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么点钱。
  我们就像社会上的两个阶层,互相羡慕着各自的东西,却彼此不屑一顾。
  此时,苏姐看见我,从钢琴台旁慢慢地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
  “怎么,一个人。”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陈述,像是随意,却是优雅。
  我点点头,“最近发生很多事,我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苏姐淡淡地笑着,她也是从我这个年纪过来的,让人烦恼的无非是爱情,友情,或者工作。“呐,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多想无益。我每次想很多的时候,就试着放空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也就慢慢看开了。”
  我抬头笑道:“苏姐,我以前有一个朋友也跟你说过差不多的话,可能,人之所以烦恼大概就是想太多吧。”
  苏姐点头,说:“噢?你那个朋友是。”
  “噢,她叫陈微,我以前高中时的同班同学,很开朗乐观的一个女孩子。”
  苏姐轻声说道:“陈微,陈微。”
  我有些奇怪,问道:“苏姐你认识?”
  苏姐笑道:“怎么会呢,我给你弹首《安静》吧,我们这新来个弹钢琴的小伙,经常弹这首,我觉得好听,就记下了。”
  说罢,她走向了钢琴,十指轻弹。远看去,岁月非但没有给这个女子以似乎伤害,反而让她沉淀了一种无言的美好。
  你要我说多难堪,我根本不想分开,为什么还要我用微笑来带过。
  我真的没有天分,安静的没那么快。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
  我喜欢这首歌,大概也只是因为最后一句。爱而不得,爱而弃之,这是种伟大的爱情,却也是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生命总在不觉间流逝。日子被日渐麻木的人过的更旧了。
  门外进来两个人。高挑的身高,清秀的外貌,淡如雏菊的气质。咖啡馆里引起一阵骚动,邻桌的两个女生在那里小声讨论。
  左边那个我见识过了,是李煜的妹妹李妤。她旁边的女生倒是没见过,容貌虽不及李妤清秀,不过气质更胜一筹。容貌可以靠化妆来修饰,不过气质这回事儿,是想装也没得装的。看样子李妤和她的关系甚好,不时地凑一起说悄悄话。
  我发挥准记者本色向邻桌的妹子套了几句。原来她叫辛月,是李妤的表姐,刚从美国回来,至于回来干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李妤经过我旁边时,有点惊讶。她大概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我,和我轻声打了个招呼。辛月也礼貌地朝我笑了笑。
  李妤刚要走过,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噢,父亲把我哥哥和裴琪姐的订婚仪式提前了一个月,你和你朋友到时候会来参加吧?不过那时候可能已经放暑假了,不来也没关系。”
  不来也没关系,那你跟我说这事干嘛?搞得好像我们很熟似的。
  我微睁大眼睛,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件事既然是由李妤暗示到我这里来,分明是裴琪对东风赤裸裸的挑衅,搞不好连李煜自己都不知道订婚提前这件事。提前一个月,也就是七月底。
  我稳住心神,靠着向东风学的几招,装作一切了然于胸的模样露出八颗牙齿对李妤笑道:“谢谢李小姐的提醒,如果有时间,我们还是会去的。”
  李妤一点头就身姿款款地走了。
  我赶快收拾好东西,和苏姐说了声再见就跑出咖啡馆。苏姐朝我点点头,看见我火烧屁股似的飞奔而走,摇摇头无奈地笑了。
  辛月望向女生离开的方向,笑道:“她就是任顾经常提起的女孩子麽?”
  李妤端起咖啡喝了口,语气冰冷:“不过是个想攀高枝儿的丑小鸭。”
  辛月摇摇头,说道:“你刚刚和她说完那件事,她想都没想就跑着去告诉她的朋友。冲着这点,我们能做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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