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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羞红了脸
  “丫头,怎么了?”他抚着我的发轻轻问道。
  “你怎么这么傻。”
  “你是说请缨上战场一事?”
  我点点头,啜泣道:“这一去山水迢迢,路途千里,你我不知何时再见……”
  他笑笑,在我额前轻吻着,说道:“梁国不自量力,若我坐阵,十天半个月也就退敌了。怎么,你不相信我?”
  “刀光剑影可都是不长眼睛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样想着,不禁又悲从中来。
  “你这丫头,就不能盼我点好。”
  “瑾,这可不是玩笑,你可为我想过……”
  “傻丫头,你都怀了我的孩子,我当然还得回来当爹啦!”
  我羞红了脸嗔怪道:“谁……谁怀了你的孩子,乱讲!”
  “那皇上说的……”
  “哎呀,你怎么比我还笨,我若不这么说,他能成全你我吗。”
  他在我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戏说道:“居然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开始戏弄我。
  如此疯闹了一会儿,我又陷入不由自主地悲伤,就喃喃道:“瑾,不许让我等太久。你若在六月回来,我就等你到六月,你若在腊月回来,我就等你到腊月。你若……白首再回来,青荷就等你到白首。”
  他用一吻堵住我的嘴,热热的唇混合着心中的悲戚,让我不禁又流下泪来。
  他静静地说道:“无论我走多久,无论走了多远,早晚都会回到你的身边。”说完,我紧紧依偎在柏瑾的怀中。
  晚上,穆天武设下宴席,为柏瑾和枫麒践行。
  已是许久没有见到枫麒了,我们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笑眯眯地问我:“哟,嫂夫人,这后宫之中把您养得可是又白胖了不少啊!”
  说完,他清朗地笑出声来。
  “贫嘴!”我笑道,心里却是十分欢喜,“你现在可是前路军师,官拜元帅之下,竟然在这里取笑我。”
  阮枫麒傻傻地一笑,说道:“怎么样,丫头,在这宫中可还习惯?”
  “不习惯,十分不习惯,一百分的不习惯。”
  他低眉转约间叹了口气,说道:“这个,其实我自然是知道的,皇宫酷似深牢,谁让皇上他救了你呢。有人找你的麻烦吗?”
  “麻烦倒是说不上,只是从妃子到丞相,似乎每个人都不建议我留在此处。”
  阮枫麒点了点头,立刻领会了我的意思,说道:“既然如此,也当早些出去。我也不想看你日复一日在这种地方待下去,所谓是非之地,说的也就是你这境遇了。”
  “还不如当初……”
  “还不如当初在梁府是吧,”阮枫麒总是能第一时间看透我的心思,“你这丫头,永远在做后悔事。如今梁国大举犯我边境,我和柏瑾马上就要赴边疆御敌,这一走,朝中早有是非之心的人就会钻了空子。”
  “那又能如何……”
  “我是三品大臣,位居一品二品之下,有什么话也不好向皇上开口。”
  “你的意思是?”
  “有些话,你应当对皇上说,他信得过你。”
  我眉头微微一皱:“这样不好吧,我又不是什么官啊臣啊的,更不是他身边的宠妃,如何能让他听得进我的话。”
  “可是皇上对你有心,这就足够了。”
  “枫麒!”我嗔怪道,“休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啦!再说,皇上已经同意我和柏瑾,这样下去,我岂不是又要把自己陷于尴尬的境地。”
  “不会的,你如今是皇上的侍读,也是他能信得过的为数不多的女人中的一个。丫头,你首先要让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得到缓和。”阮枫麒嘱咐道。
  这时我的心里是比较为难,但是阮枫麒言之有理,这宫中也好,朝堂也罢,可信的人少之又少。一想到穆天武连自己的生母都不知道是谁,更觉得悲哀。但此诚多事之秋,这些琐事也理当放到以后再说,毒害穆君豪的人尚且不知所踪,黎妃猝死,草草地被安葬了。戒指……戒指的谜底依旧未解开,阮丞相和轩辕丞相两股力量的抗衡日益高涨。但这些,都不应该在这时候提上议程。唯今之计,也只好在战事得到缓和的情况下慢慢跟穆天武商量着来。
  “枫麒,你可有什么两全之策?”我问道。
  “这个……”阮枫麒想了又想,“等到边境形势稍稍得到缓和,你见机行事好了。”
  “嗯,咱们还真想到一起去了,”我笑笑说道,“我把该说的话对皇上说完,就打算离开此地。”
  “可是……”我知道枫麒的担心。
  “日思夜想,我也不知该怎样皇上才能准我离开此地。”
  “其实皇上并非只为了软禁你,”枫麒推理道,“你那日去庙中上香回来在山下发生的事,我们都有耳闻。我听说皇上派人查了好一阵子,却最终无果。这些想要加害你的人,不知是谁,也毫无来由。我料想,皇上是对你颇有担心,怕你离开皇宫后再遭什么不测。”
  枫麒如此一说,好似点醒了我。但是穆天武对我的觊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表现出来了,我不能排除他成全我和柏瑾的爱情是一种欲擒故纵,所以对他的提防我始终就没有放下过。
  我微微一笑,将话题转了个弯:“枫麒,此去山高路远,前方战事吃紧,刀剑无情,可要多加小心。西北天寒,切记添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许对自己马马虎虎的。”
  “放心吧,你看我平日里书生意气的,至少我也是军营中长大的。倒是你,伴君如伴虎,可要小心点。”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柏瑾不知什么时候从我后面冒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嗯,我刚听到一番体贴的嘱咐,我可是幻听了呢?”
  “你没听错,人家友人相送,多嘱咐几句还有错啊?”我说。
  枫麒故意耸耸鼻子,说道:“让我闻闻,哟!好大的酸味啊,谁家的醋坛子打翻啦?”
  我咯咯一笑说道:“你们俩,在前方相互间可要多多照应,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那夜,穆天武喝得酩酊大醉,完全没有了君王的样子。宴席上觥筹交错,好不快活。柏瑾和枫麒个个喝得醉醺醺的,他们高唱着《出征赋》。
  ——江水怒兮,山河壮兮,箭簇穿甲长刀血刃兮,马蹄声起骊歌音落兮;出征去兮,未归来兮,国之泱泱城之煌煌兮,爹娘长叹妻儿翘首兮。
  直唱得人脸上泪痕长挂,心如刀绞。穆天武在侍从的搀扶下早早地回宫歇息了,我搀着柏瑾,春丽扶着枫麒。回去的路上他们依然走一路唱一路,丝毫不知疲倦。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等到春丽睡着,我披上衣衫,悄悄挑起昏暗的烛灯,径自坐在门廊的栏杆上。一轮满月,散着冷冷的清光,像一口没有人理会的泉井,不见歇地渗出凉凉的泉水。这水愈发寒冷,散布了整个夜空,将本就寒气逼人的深蓝夜幕渲染得格外清冷。近处的海棠和蝴蝶兰在月色下幽幽地摇晃着,似乎也是没有困意,与过往的夜风悄悄低语着什么。远处的竹林被月色照耀得格外清澈,像一群兀自虚空而待人安抚的姑娘。门廊中一长串斑驳的月影,冷得教人心里不禁打颤。望不到尽头的宫院阁楼层层封锁着远眺的视线,空气寂静得几乎冻结,似乎轻轻捻指的一个细微动作都会让周围出现莫名的裂缝。
  我在这样的夜空下独坐着,想着明日将要远行的柏瑾,不禁悲从中来,泪水划过两颊。我从腰间拿出一支短笛,这是前几日穆君豪从竹林中割了一截断竹,用了半下午的光景凿孔雕琢而成。我将笛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出一支凄婉的曲子,没有律准,没有乐谱,只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情愫缓缓变换着曲调。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初见柏瑾的那一刻,他的音容笑貌,他的好,他的霸道,他的俊美。那脑海中的片段忽而又转换到沙场之上,厮杀声、马蹄声、刀枪剑戟声,如此思想着,泪流不止。月儿静静地徘徊于头顶,竹林簌簌地似有些许不安,墙边的花朵如忠实的聆听者般用心无声。笛声悲凄低婉,似溪水潺潺流转,烛火微微驿动着,那微弱的光芒似乎随时会熄灭。
  不知过了多久,觉得手指几乎被寒气沁得有些麻木了,便终了曲子,放下竹笛。一声长长的喟叹,谁解我胸中苦闷辛酸。
  “小姐……”惊回首,春丽早已披着衣裳站在我身后,眼角还有轻微闪动的泪花,“小姐你……”
  我忙起身,抱住他,手掌摩挲着她的脸蛋,轻声道:“傻丫头,你不好生安稳睡觉,起来做甚么。”
  “春丽知道小姐心里难受,”她说着,便嘤嘤啜泣起来,“但春丽又什么都做不了。小姐,就算他们都走了,还有春丽陪在你身边……”
  我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欣慰地将她抱住:“我知道,傻丫头,我知道……”
  她拿出丝绢帮我擦掉脸上的泪痕,悄声道:“小姐,哭皴了脸可就不漂亮了,外面寒气重,随春丽进屋可好?”
  我点点头,任她搀着,手指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她咯咯笑着说道:“小姐,日后教春丽吹笛子可好……”
  “好啊,我这支笛子现在就送给你。”
  翌日一早,我和春丽早早起床,收拾停当。下人们准备好早膳之余,还带来了皇上御赐的宫衣。毕竟这是个特别的日子,穆天武倒也想得十分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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