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硕忧伤的看着韵诗,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她受到的屈辱,但从她眼角不时涌出的泪滴来看,她定是受到了难以言喻的侮辱才会这样。
又团团拳,冯子硕恨自己当初没有强行把韵诗从牢里救出。
“自己不愿醒来……”洛天茫然损失的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步险棋,赢了太后,却输了爱人。
韵诗在混沌的自我意识里不知道飘了多久,忽然她看到前方有一段光亮也在朝她移来。
在看清越来越大的光亮原来是一提灯笼后,拎着灯笼的人让韵诗惊愕。
“爹爹?”
“心儿!”
老人的虽然声音沧桑,但容颜没变,还是韵诗六岁那年的模样。
“爹爹……心儿好想你啊。”韵诗扑进老人的怀里,眼泪婆娑。
“心儿你可不能在这里再呆下去啊,否则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里是哪里?”韵诗发问。
“不是活人可以来的地方,心儿你还年轻,命不足此,快回到人世去。”
“可是心儿不想和爹爹分开。”就算知道自己来到了阴界,韵诗也只是心脏一抖,想要留在此处的心意却很坚决。
“不行啊孩子,你是夏氏一族最后的希,光复夏氏就靠你了。”
“可是心儿做不到啊皇宫里人心险恶,心儿斗不过也不想再斗。”心里如死水平静,又如死水绝望。
她尝试过要变得强大,但每一刻得伪装都让她苦不堪言。
“别忘了秀兰的死,你不能让她白白冤死……”老人的身体忽然变的透明,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爹爹要走了,心儿保重啊……”
手里的触感在消失,韵诗想要抓住爹爹,却握了一把空,“爹爹!”
胸口忽然起伏,韵诗猛地做起身来,“爹爹不要走!”
“诗儿?”洛天突然跑到韵诗身边,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眼里又惊又喜。
“心儿妹妹?”冯子硕小声叫出,声音低的只够自己听到。
韵诗看着与昏迷时截然不同场景,大脑一片混乱,看看身边的洛天,韵诗皱眉,“皇上?”
“对对对,是朕是朕!”
洛天欣喜不已,转身叫道:“冯太医快来看看朕的诗儿如何了!”
一时间,如容华清醒过来的消息传遍各宫。
候蕙躺在病榻上,不住的呻吟着,“完了完了,本宫要完了。”
青莲赶忙捂住候蕙的嘴,“主子你别这么说,当心别人听去了!”
“哎哎哎……”候蕙按着额头连连叹气。
“主子,要不青莲去给你请太医来吧,现在如容华都醒了,太医也该都散了吧。”
叫太医?候蕙病殃殃的眼睛忽然一瞪,迅速拉住青莲的手,“不行,不能叫太医,本宫晕倒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青莲,快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紫宸殿。”
候蕙挣扎着爬起身来,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被韵诗的事吓晕了过去,所以现在她能做的就是伪装。
装的和没事人一样,跑去紫宸殿看望脱离危险的韵诗。
凤仪宫中,死气沉沉。
沈冉失了威仪的坐在凤鸾上,月秋更是绷紧嘴角,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月秋,你说本宫还能翻身么?”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扶在手下的凤凰头,沈冉失落的问。
“当然可以的,娘娘,”月秋垂着头说:“皇上下令软禁的是太后,又不是您,这就说明皇上根本就没有怪罪您,所以……娘娘您还是别担心了。”
沈冉难过的耸鼻,“可是太后是本宫的姑妈,姑妈犯了这么大的罪,我们沈氏一族定会受到些许牵连的。”
想到前几日皇上在静心堂内,让高公公宣读囚禁太后的圣旨,沈冉浑身就不住的颤抖。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向来敬重的姑妈竟是杀害太妃娘娘和谋害前丞相夏城一家的幕后黑手。
虽然皇上下令不让张扬此事,给足太后面子,但沈冉就觉得自己和太后拴在一条深上的蚂蚱,姑妈被囚禁,自己要被送进冷宫的日子估计也不远了。
“娘娘你想太多了,太后再怎么说也是皇上的亲生额娘,皇上现在只是在气头上,气消了,也就是什么事都没了。”
“真的么?”沈冉犹豫的问。
“肯定的啊,娘娘您看,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本应昭告天下,还太妃娘娘一个清白,但却没有,相反还让知情的人都要保密,说太后只是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外人不许打扰,这不是说明皇上还是在顾念母子之情么?”
月秋说的头头是道,沈冉心里的郁结也缓和许多。
“月秋,扶本宫去紫宸殿,皇上在那里,本宫想看一眼。”
“是。”
爱了皇上这么久,如果他真的要与她结束这段夫妻情分,她定是不会活过明天的。
这爱,自私又让人嫉妒。
“诗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洛天把韵诗扶在怀里,柔声的问道。
韵诗笑笑,虚弱的说:“好多了,让皇上担心了。”
“别和朕说这些,是朕害了你。”
“不是的,是诗儿的身世连累皇上。”
“不是,是先皇误杀了你们夏氏一族。”
话听到这里,韵诗猝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他刚才在说是“误杀”么?
“朕已查明夏丞相当年是被栽赃陷害的,三天前已宣告全国,还夏丞相一个清白,追封你们夏氏一族为荣烈,千秋万代将得到皇族的庇佑。”
洛天顿顿,然后又紧了紧自己的怀抱,把头轻轻地抵在韵诗的头顶道:“诗儿可以原谅朕么?朕知道朕的这些弥补微不足道,不能偿还先皇所带给你们夏氏一族的伤害,可是……朕,尽力了,诗儿,原谅朕好么?”
冯子硕看到向来威严的洛天也有如此柔情自责的一面,也不好再呆下去,看了看周围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便和众位一起悄无声息的退到屏风外去了。
韵诗激动的泪花闪闪夺眶,颤抖着苍白的唇角,隔了许久才问:“皇上说的是真的么?爹爹的清白终于昭告天下了么?我们夏氏一族已经不是罪臣了么?皇上,这些都是真的么?”
眼泪颗颗坠落,韵诗顶着红红的酸鼻,满脸释然和感激,洛天的话让她很心暖,一股暖流在她的血液里蔓延开来,温暖了她冰封住的爱。
“是真的,都是真的,朕绝不会骗诗儿的。”洛天笃定的看着韵诗,看到她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自己的心也会疼。
“臣妾谢皇上,谢皇上……”说着,韵诗就扑进洛天的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抱着他精壮的腰身,不愿撒手。
“是朕该说对不起——”
洛天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她的事太多了,他该从哪一件事开始说起。
候蕙来到紫宸殿,在殿门口和皇后沈冉不期而遇。
“皇后娘娘?”候蕙略感惊讶得看着眼前,面色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的沈冉。
“你也来了。”沈冉默然的说。
“皇后娘娘你要救救臣妾啊。”
韵诗昏迷的这几天,候蕙亲自或者差人去了凤仪宫无数回,可全都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所拒绝,现在遇到皇后,她好比抓住了救命稻草,拉上沈冉的袖摆。
沈冉木木的看着候蕙,“本宫已经自身难保了,容嫔还是自求多福吧。”
抽出衣袖,沈冉转身没入了紫宸殿内。
“皇后怎么来了?”
和韵诗敞开心扉的好时光被打断,洛天脸上带着愠火。
“臣妾是听说如容华醒了,所以想来探望一下,却不想扰了皇上和如容华的兴致,请皇上治罪。”
跪在地上,沈冉被洛天冷酷的面容震慑的瑟瑟发抖。
“起来吧,如容华刚醒,朕不想用责罚来玷污这屋里的喜气。”
洛天扭身看着韵诗,把沈冉当空气,“诗儿想吃着什么么,睡了这么多天,应该饿了吧。”
“臣妾没胃口。”睁眼闭眼就会想起在邢部地牢里的遭遇,厌恶的没有食欲。
“这怎么行,朕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诗儿陪朕吃一些可好?”
抬眼,洛天看着屏风外喊道:“高公公命人做些可口的饭菜来!”
沈冉现在一旁尴尬的埋着头,忽然一声“容嫔娘娘”将她从困窘的境地拖了出来。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如容华。”
冷眼看着候蕙,洛天鼻中一段冷哼,“嗯。”
“臣妾听闻如容华已醒,所以特来送些滋补身体的药材给如容华。”候蕙怯懦道。
韵诗恨恨地看着候蕙,她的胆怯让她觉得更加反感。
“放下东西就走吧,皇后也是。”洛天冷冷的一说。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太后的侄女,一个见证了韵诗屈辱的一刻。
她俩在这里,对洛天或者韵诗来说,都是堵心的。
夜间,临走前,冯子硕叮嘱皇上洛天在两三个月里最好不要和韵诗同房欢爱。
因为受了女人的刑罚,韵诗身下受到了创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就连饭菜也要忌口。
洛天陪着韵诗粗粗的吃了两口饭,看着韵诗稚嫩的脸庞,在影影绰绰的烛晖下红扑扑的。
洛天竟下腹一股烈火滚过,熊熊冉冉。
糟糕!
第十六章 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