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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明白
  刘弘文虽然无法把话说得清楚,也无法自由地活动,但是他的心中镜子似的明白。他眼睛大大地挣着,看着刘芳草为他拭擦身体,在刘芳草动作困难的时候,他就尽量挪动身体配合。他感觉到温热的柔软拂过后,肌肤是畅快的舒爽。
  刘宏胜有太多的话想说,他很想知道刘芳草怎么样,她头上的伤完全好了吗?他看到了她满头的秀发在他的眼前晃动,但是他知道那是假的,他太想知道女儿的真实情况了,但是他无法把他的话说出来,这让他憋得很。他用那只比较能够自由活动的手抚摸到女儿的脑袋上。
  刘芳草感觉到了,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刘安邦的目光中是询问,意味深长的询问,在加上他手中的动作,刘芳草明白爸爸的意思,她知道爸爸是在问她头上的伤好了没有。看到爸爸这个样子了,还在牵挂着她,刘芳草心中难过。但是她强压了悲伤的冲动,用明亮的眼睛看着爸爸,展颜一笑,说:“我没事了的爸爸,你放心吧。好好养自己的身体,嗯?”她用自己的手拿开了爸爸抚摸她头发的那只手,像对待一个孩子那样地说。说完以后,又是灿烂地笑。她想用欢快明媚的笑容告诉爸爸,她是真的完全好了,她想让爸爸彻底安心。尽管她的心中万分难过,但是她还是把她的笑做到了完美。
  刘宏胜看着女儿的笑,知道女儿是真的好了,不然的话她是笑不出来的吧,他终于放心了。他也想告诉女儿,这样的话他就不担心。可是,他无法利索地把话说得出来。他用尽了力气,努力地让他的声音能够清晰一些:“……芳——草……!”
  刘芳草听见了爸爸呼喊她的名字,心中一阵激动,虽然爸爸的声音没有那么十分地真切,但是却清楚地喊出来了。
  “爸爸,我听见你叫我了。你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握住爸爸的手,兴奋地说。
  刘芳草知道,爸爸的这种病,除了药物治疗,还需要他积极的锻炼,才能够恢复到最好。那是需要慢慢地一点一点来的。以后的日子很长,需要坚持。
  刘宏胜点点头,目光中有一丝安慰。亲人之间是有感应的,刘宏胜明白女儿的意思。
  他们同时,都露出了笑容,虽然那笑容很凄楚,但毕竟他们笑了。
  刘芳泽下了火车,又踏上汽车,下了汽车又徒步。他急匆匆地走着,脚上的鞋子频率极快地叩问着地面,他真的归心似箭。一路上车水马龙,但是他视而不见,只是按照他的路线往前奔。
  刘芳泽是踏着黄昏走进医院的,他把那一轮巨大的发出绚烂光彩的夕阳抛在了身后,和妈妈陈雪岩一起匆匆赶到了医院。本来,刘芳泽是打算他自己来的,因为有详细地址他不会找不到。但是刘芳菲说,还是节省一点时间,她和刘芳泽一起去。这个时候,陈雪岩却已经收拾好了,她说她今天还没有到过医院呢,不知道刘芳泽究竟怎么样,还是她去,顺便看看,回来也就放心了。
  刘芳草给爸爸擦完了身体。刘宏胜似乎有些累,合上了眼睛很安静地躺着。刘芳草靠到了那张没有病人的病床上也合上了眼睛。她实在是累了,很想睡一会儿的。但是,心中思潮翻滚,哪里能够睡得着?只能是闭起眼睛养一下精神而已。
  刘芳泽是尽量让他的脚步慢一些的,可是尽管这样,陈雪岩任然走得气喘吁吁。踏上二楼,来到心脑血管病区,顺着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间病房。陈雪岩抬头看到门上那几个红色的数字了,说:“就是这间。”
  刘芳泽抬手在门把手上一拧,门开了。
  刘芳草听见了门响,张开了眼睛,进门的是妈妈和弟弟。
  “刘芳泽……回来了?”刘芳芳随着话语坐起来,“这么快……爸爸在这里。”她用手一指,随即站了起来。
  “爸爸。”刘芳泽快步走到了刘宏胜的床边叫道。
  他看到爸爸僵硬地躺在那里,脸色一片黑黄,那种阴沉的暗色笼了一层很厚的痛苦,神情倦怠。他的头发大多已经白了,就像枯草上面的霜。刘芳卿心中难过,没想到突然之间爸爸成了这个样子。他记得他是大哥去世时回来的,那个时候爸爸虽然已经苍老但比现在好得多,这才相隔多半年而已,爸爸就老成了这个样子,很突然的。他很明白,爸爸是因为悲伤,因为心情不好才苍老成这个样子的。眼下爸爸以一个终于被击垮的没有挣扎能力的姿势躺在这里,让他越发难受。
  刘宏胜听到了有人呼唤,但他短时间里没有听出是谁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了儿子刘芳泽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不知道儿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回来,当然意外了,他有些惊喜。他知道北京离这里好几千里的路程,儿子又很忙的,儿子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会不高兴?他又想到这肯定是陈雪岩让儿子回来的。他心里说自己不会死了的,不用儿子这么远跑回来看他,这样做不是白白让儿子耽误工作吗?
  他用眼睛斜视着陈雪岩,显然是怪她多事的意思了。接着又把目光定定地落在了刘芳泽身上。
  “爸爸,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刘芳泽看着爸爸,心中一阵颤抖,他不明白爸爸的意思。
  看到儿子焦躁的目光,刘宏胜明白儿子心中很急的,他哆哆嗦嗦伸出那只手来,用力地摇晃,意思是说他没事。他的嘴唇哆嗦着,很想说话的,但是在猛然看到儿子的瞬间,因为激动,连发出声音都有些困难了。
  刘芳泽伸手握住了爸爸的手,心中难过至极,他知道爸爸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一行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爸爸。”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他病重的爸爸。
  陈雪岩侧身坐到了病床边上,她伸手抱起了刘安邦的脑袋,把他后脑的头发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又轻轻地放在了枕头上。刘安邦翻起眼睛看看陈雪岩,又看看刘芳泽。
  陈雪岩意识到了刘宏胜是在怪她了。她说:“你是不是嫌我多事让刘芳泽回来了?”
  刘宏胜微微点点头,看着陈雪岩。
  陈雪岩垂泪说:“老刘,你当时昏迷,我——以为你不行了,哪能不告诉孩子们?你哪里知道你的情况有多吓人吗?”
  陈雪岩想到那晚刘宏胜掉到地上的情景,心有余悸。她真的以为他不行了,那个时候的她方寸全乱,要不是有刘安伟一家,她怎么能够应付的过来?
  刘芳草站在一边,看着流泪的妈妈,看着无法说话的爸爸,无声地流泪。
  刘芳泽说:“不要怪妈妈,爸爸,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你们,是我没有尽儿子的责任。”他何其聪慧,在懵懂之后,已然明白了爸爸眼神的含义。他知道爸爸是在担心他的工作了。“我工作上面的事情已经安排害好了的,你放心,我不会耽误工作。”
  听了刘芳泽的话,刘芳泽似乎是放心了。他也已经从激动的状态恢复了过来。他张开嘴,很困难地说:“我……没……事——事……放……心……”他是尽了全力把他的话说清楚的。虽然仍然是含混不清,但是别人还是听清了,明白了他的意思。
  三个人相互看看,又一齐望向刘宏胜。他们因为他的话感到了一丝安慰。他们知道,终有一天他会好起来。
  刘芳泽在手上用了力,他想让爸爸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你会好起来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一点颤抖,“你好好休息,什么都不会想,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刘宏胜在说完了他的话以后,就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把他的意思告诉他们了,也看到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感到安慰,所以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他感到很累,想要休息一下。
  陈雪岩注视着刘宏胜,又对刘芳泽说:“让你爸爸休息一下,你也休息一下吧。看到他了,你也该放心了。”
  刘芳泽把爸爸的手送进被子里,依依不舍地直起了身体。
  “姐姐,你怎么样?”刘芳泽这次腾出时间来问候姐姐。
  其实,他在心中也惦记着被烧伤的姐姐。只是有着生命危险的爸爸比姐姐的伤厉害多了,所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问姐姐。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刘宏胜终于出院了,一个人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在医院这么多天,一家人也都心力憔悴,现在回了家,就算刘宏胜并不是预料中的那样好,也总算摆脱了危险,剩下的后续治疗也就都好办了。
  刘芳泽已经超出假期很多天,想到自己的工作更是心急如焚,现在不管怎么说爸爸总算出院,他也就考虑自己回去的事情。尽管知道自己这样一走了之对爸爸来说是不孝,可实在是无能为力,他走了照顾爸爸的事情也就完全靠两个姐姐,所以他只得和两个姐姐说。
  鼓足勇气他终于开口:“爸爸的康复锻炼需要很长的时间,我……”刘芳泽歉意地看着两个姐姐,“我不可能等到爸爸痊愈后在走。所以,……家里的事情就全靠姐姐们了。”他确实感到惭愧,作为儿子,却在爸爸需要照顾的时候离开,就算是迫不得已的,他也感到惭愧。他的目光闪烁着,不敢看他的两个姐姐。他的心忐忑不安,就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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