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墨后来在外面站了一夜。回想起他与姬索月接触的种种,除了姬索月经常突然像刚才一样莫名其妙地生气以外,似乎就没有别的感情起伏了。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真的是喜欢他的吗?可是随砚喜欢她啊……
后来,就没有再见到姬索月了。就连看她在寒月宫里走动都没有。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她是与随砚有些关系的。所以,随墨心里就算再想知道有关她的事情,也不能问出口。终于,还是借了左陶的嘴巴。
那日,他们一起吃早饭的时候,随墨看见了无精打彩的左陶,便问道:“左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昨晚睡得不好吗?”
左陶瞟了随墨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寒月宫逛逛也就是这样了。我一直等着索月姐姐呢。”
随墨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继续说道:“姬姑娘不来,你自己去找她也是可以的。”
“才不是呢!”左陶嘟起了嘴,说起话来的语调有点像是在告状。“我去找了索月姐姐。可是这里的宫人说索月姐姐是寒月宫的右护法,是在清漪楼保护南宫宫主的。何况,现在寒月宫人多手杂,就更加离不开了。还有那清漪楼,因为是南宫宫主的住所,所以也是不准我们靠近的。想要见索月姐姐,怕是要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了。”
随墨扯起了嘴角,僵硬地笑了笑,在随砚打量的目光下越来越不自然。“马上就要到七月十五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索月姐姐了。”
左陶看不出随墨和随砚之间的暗潮汹涌,只是叹了一口气,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桌子上。
宫人们上了菜,其中一个走到左陶的身旁,问道:“姑娘身体有什么不适吗?”
寒月宫偏冷。许多客人一个不注意,得了伤风头疼的也是正常的。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贵客,自然要更加注意。
左陶看了那个美丽的宫人一眼,说道:“我没什么事情。你将你们的姬姑娘找来我便好了。”
那个宫人面色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姬姑娘现在的确走不开。”
这样的话左陶已经听了无数遍,现在再听就真的恼了。
“你们寒月宫有那么多宫人,难道除了索月姐姐,你们其他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就一个下午都不可以吗?她之前不也下山了吗?”
宫人怔了半晌。她怎么能告诉客人,现在寒月宫里有一个随时会取了宫主性命的人,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姬索月自然是不能轻易离开的。
边月出来巡视,听见那边有动静,便走了过去。
“边月姐姐!”那宫人瞧见边月,就像看见了一个救命稻草。
“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宫人简要地告诉了边月。边月笑了笑,过去安抚左陶。可是左陶还是不依。
“左姑娘。我们寒月宫里是各司其职的!既然左姑娘是姬姑娘的朋友,自然更加应该为姬姑娘着想,不要让我们为难。”
“不就是一个下午吗?你们寒月宫还当真是没有用!”
左陶如此出言不逊,饶是满座楼里都是好脾气的姑娘也都生气了。
于是,边月也没有解决问题。一旁看着的子淇便去请了满座楼的楼主池碧月来。
池碧月听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起身朝外头走去。
“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解决不了,你们让我怎么放心?”
子淇安分地低下了头,心里很是担心。
一般,这种事情都是边月解决的,不行再找池碧月。池碧月再上面就是南宫漪了。可是她的身子那样弱,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惊动她才是。
池碧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池碧月落落大方,使了一个眼色,边月等人便退开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减轻了不少。
“不知道左姑娘与我们右护法是如何认识的?”
“就是前段时间在山下认识的。”左陶也不傻,哪里会在寒月宫的地盘上说她曾经打着天山雪莲的主意,所以也只说姬索月救过她,还特意强调了她们特别要好。
池碧月一听,便放了心,对边月说道:“你也太不上心了。这位左姑娘是右护法的贵客。右护法来不来,岂是你一个小小的管事说了算的。还不赶紧去通知姬姑娘,将姬姑娘请来?”
边月突然毛塞顿开,骂着自己真傻,然后立刻派人去通知姬索月。结果她们都心知肚明,丢脸的也只会是无事生非的左陶而已。
“姬姑娘说她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清漪楼。若是左姑娘当真想见她,便在寒月宫多留几日。我们满座楼必然好生招待姑娘的。”
左陶觉得大为丢脸,扔了筷子,说道:“是你们派去的人,自然是私底下就说好了的。我不相信,我要亲自去问索月姐姐!”
左陶说着就往外冲。左桢面色一沉,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虽说左陶有的时候的确任性自私了一点,可是也不会在别人的地盘这样撒野。今天的左陶,很是不对劲。
“左枭!将她追回来!”
左枭离开飞身追了出去,可是左陶的速度也很快。这样一来,连迟钝的左枭也发觉了不对。
左陶哪有那么厉害的轻功。
左桢也黑了脸,立刻转身往左陶的房间走去。
左陶一路狂奔到了清漪楼,绮雪立刻带着宫人现身,拦住了左陶。
“姑娘,此处不是可以来的地方。请你回去。”
左陶不理,直接大喊:“索月姐姐!索月姐姐!我是左陶啊!”
姬索月在里头听到了外头的喧闹,立刻皱起了眉头。
虞小苔回头看了一眼依然在沉睡的南宫漪,对姬索月说:“你赶紧去处理吧。若是宫主醒了,我便要出手了。”
姬索月也回头看了南宫漪一眼,然后立刻离开了房间,来到了清漪楼下的广场上。
“姬姑娘。”绮雪行礼,和那些宫人们一起退到了一侧。
姬索月点了点头。左陶一看见她,就冲了上去,亲昵地挽着姬索月的手,说道:“索月姐姐,我可想你了。她们都不许我们见面。”
姬索月抽出了自己的手,表情很是严肃。“我现在没空陪你玩。你找你二哥去。我回去了。”
“索月姐姐!”左陶抱着她的手不肯松手。而姬索月也在左陶的行动之间闻到了一股松脂和香粉混合的味道。
姬索月眉头一皱,内力散发,将毫无防备的左陶震出去好远,并且口吐鲜血。
众人诧异。而姬索月也第一时间看向了左枭,却见他表情平静,就知道他心中也有疑惑。
“你是谁?”姬索月的剑尖就抵上了左陶的喉咙。
树脂是用来贴人皮面具的。至于香粉,左陶从来没有用过香粉。
这时候,真正的左陶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她一路狂奔,虽然外面披着一件斗篷,可是因为奔跑,也可以看到里面单薄的衣服。
“索月姐姐!她是假的!假的!”
姬索月皱眉,伶俐地剑气迸发。就在这千均一发之际,一枚银针飞来,打偏了姬索月手中的冰绫剑,剑峰只在那个假左陶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姬索月转身看向银针飞来的方向,满脸的杀气。
九十九级汉白玉石阶的最上方。一袭紫色衣裙的女子定定地看着姬索月,张开嘴,就是无比冰凉的声音。
“我看你是疯了。”
姬索月的剑尖还滚着鲜红的血珠,冷风吹来,她的广袖被撑得鼓鼓的,像是胀起的船帆。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个虽然身上鲜血直流,可是目光却很不屑的女子。剑柄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反反复复数次之后,她还是别过了头,对绮雪说:“送这位姑娘去歧黄楼。”
那姑娘站起,轻蔑地嘲讽。“你们寒月宫,也就这点本事!”
姬索月瞪着她,咬牙切齿地说:“是啊!我们的确不敢杀你!可是你呢?你自己又有多少本事来嘲笑我们?”
姬索月真的很生气。这次,他分明是想闯进清漪楼。所以,她疯了。即使知道他是谁,还是想装作不知道,杀了他!姬索月最讨厌麻烦。而他偏偏就像永远也清理不完的蚂蚁,杀死一批,又来一批,带来的只有永远都不会完结的麻烦。
还好,虞小苔阻止了她。幸好,那样酿成大祸。
她刚才,的确是疯了。
绮雪虽然一开始没有看出来,但是听着姬索月和那姑娘说的话,就知道那人是谁了。虽然心里生气,却依然不得不护送他去歧黄楼。
而公子逸直接就在路上撕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嘲讽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就像在看一个笑话。
姬索月深呼吸,将冰绫剑收好,传了命令下去。“让子淇专门看着公子,不要再出这样的事情了!”
姬索月说完便走,压根没有看其他人一眼。
第十四章 嚣张公子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