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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离开这里
  我紧紧握住白晨的手心,白皙如玉的手指上面沾满了灰尘,谁也看不出来这双手曾经弹奏出清越动人的琴声。
  “我带你走,白晨,为了你我这么做值得!”我扶起了他轻飘飘的身子,一步步向柴房门外走去。外面已经围了不少持着冷剑的侍卫,看见我扶着白晨出手,将手中的剑锋逼了过来。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今天一定要带走白晨!”我紧紧扶住白晨,将鹤骞给我的令牌展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侍卫看清令牌之后都显得有些犹豫,这个令牌朝中只有三块,可以赦免死罪,见令牌如同见到皇帝,凭此令牌甚至可以调用军队,而有御赐金牌的人只有开国功臣,没想到濯宣帝竟将这样尊贵的令牌给了一个女人。
  就在他们一时拿不定注意的时候,人群后面浔阳公主走出来,金色滚线的五彩流裙在地面上拖过,绣鞋上镶嵌着两颗灼目的南海珍珠可见其身份尊贵,平素生活皆是奢靡富贵无比,是平常人都难以企及仰望的。
  浔阳公主从侍卫的后面走出来,眼神直直地看着我身后的白晨,神色痴迷,似乎是对白晨动了真心。而白晨看到她的表情,显然相反,有些狼狈的苍白面容上浮现出厌恶痛恨的神色。
  “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浔阳公主已经入迷,甚至忽略了挡在白晨面前的我。
  “不”白晨的眼神越发淡然而冰冷,“今日我是和你道别的,我要离开这里。公主你死心吧,我绝对不可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
  浔阳公主看着面前清冷淡然的男子,一袭破碎的白衣穿在他的身上依旧显得清冷飘逸,凌乱之中残破的美越发动人,可是这样倾城的美男却不属于她。在她将他强抢入府,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起,浔阳公主就丢失了自己的心,她愿意遣散后院所有的面首,娈宠,就留下他一人与他朝夕相对,她愿意请求皇帝赐婚,让他成为自己的驸马。
  可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将他送入柴房里不过是想磨去他的心志和傲骨,可是一日又一日过去了,他宁愿挨饿挨打都不肯向自己低头。
  她是公主,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得到天下间最好的东西,注定高高在上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只有遇到了他,她的高贵,富裕都没有了用处。只有折磨与侮辱,是她最后的法子,哪怕将他困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终有一日她能走进他的心里,让他明白自己的好。
  “不!不可能!我不允许任何人将你从我的身边带走!”她歇斯底里的叫道,高贵的面容变得扭曲。
  浔阳公主难道疯了,我吓了一跳,“公主皇上已经将令牌给了我,见令牌如见圣上,此次放琴师回宫也是皇上的命令!”
  “不!我才不管什么皇上的命令,我是公主身上也流着帝王家的血脉,区区一个令牌还压不住我”她尖声叫道,手一挥,流云锦袖将我手中握着的令牌打到了地上。
  我望着地上的令牌,吃惊地看着浔阳公主,她为了一个男子失了礼仪,不顾皇家脸面,一个公主能为平民做到如此,也是一片真心。可是从一开始她就用错了方式,盛气凌人,折磨羞辱只会让白晨越来越拒绝她。
  浔阳公主痴迷地望着白晨,踏着碎步向白色的身影走去,“你知道后院里住满了与你相像的男人,他们或是眼睛,或是气质,或是背影和你想象。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代替不了你,我已经为了做了这么多,白晨就算你是一个石头也该动心了不是吗?”
  飘展的白衣轻若流云,白晨望着远方,似乎随时都会乘风离去,“我的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不是公主你,如果你真的对白晨有心,请你放我离开。”
  “不要,我做不到!”浔阳公主抬起袖子,慌乱擦着泪水将脸上的妆都擦花了。“只要你肯留在我的身边,我愿意给你一切,为你做任何事情。”
  谁也没有想过一日尊贵无比的公主会为了一个男人卑微到如此地步,她愿意放下一切,失去一切,忘乎自己的爱一个人。我同为女子,能深切明白浔阳公主的痴心,她爱得太深了,像是扑火的飞蛾,注定得不到任何。
  白晨听完浔阳公主的话,将目光转向她,轻轻叹息之后无比认真的告诉痴情的浔阳公主,“如果公主执意如此就留下白某的尸首吧!”他飞快出手从最近的侍卫手中抽出了冷剑。
  “不要!”我和浔阳公主同时出声,我转过身抱住了白晨,“求求你不要做这样的傻事,我会救出你的,哪怕用尽一切,白晨我只求你好好的活着。”
  一滴又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面颊上,血腥的气味弥散开来,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挡不住的眼泪沾湿在他的胸前。
  “白晨,白晨,不要……不要……”我已经忘了自己在说什么,他温热的掌心落在我的头顶上,让我无比安心,“你能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我还要陪你一辈子,陪你很久很久,答应我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泣不成声,耳边一阵喧闹,有人惊恐的喊着“快点来人,公主昏过去了。”
  而我静静地抱着白晨,想要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他脖子间的血像一场不会尽的雨,滴落在我的头顶上,面颊上,一直流进我的骨头里,痛到生命深处,再也不能忘记。
  等宫里的人得到禀报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柴房的门口一袭白衣之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衣襟上血斑点点好似梅花,而一旁跪着一个女子疯了一般紧紧抱着不知生死的琴师,一步不肯离开。
  宫里的人想要上前分开他们,倾城就会拿起地上的剑像母狼护着自己的幼崽一般,用生命守护着这个男人,不让任何人靠近,不让任何人碰他。
  赶来的御医隔着老远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急得团团转,“血气失了不少,但是即时救治还是有一线生机,可是只怕思姑娘已经慌乱失了心魂,现在只怕无人敢上去,到最后只怕来不及救人了!”
  想了一会,御医转身对后面的小厮说:“你赶快进宫去见圣上,或许圣上来了,思姑娘还能缓过来,这一会强行动手也许会将思姑娘真的逼疯不可。”
  小厮点头,一溜烟跑出了公主府。
  鹤骞得到消息之后,匆匆停下了与大臣的议会,赶到公主府的时候,漫天的晚霞层层叠叠堆积在天际,温暖的色彩好似繁华落尽。而在这样天幕下一个女子跪着,长发垂落,赤红的双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好似随着怀里男子的死去,她的世界也会崩塌一般。晚霞如火,她紧紧抱着另一男人的背影刺痛了鹤骞的眼睛。
  失望,怒火,嫉妒,无措……所有的感情积压在他的心头,他本该转身离去,不管他们的生死,可是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他还是无力担忧的喊道:“倾城……”
  声音温柔似水,怕惊碎了梦魇中的女子。在晚霞的余晖之中,她转过了满脸泪痕的脸。
  我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等梦醒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会变成原样。可是这一切并不像我想的那样。
  “白晨,白晨该醒来了。”这几日我一直守在白晨的床边呼唤他的名字,可是他一直在昏睡着,脖子上裹着厚厚的白布。
  “白晨不要让我等你太久好吗?”因为我怕陪不了你太久了,那日鹤骞的到来他在我最无助,最害怕的时候,唤出了我的名字。
  那一刻我像是从噩梦中惊醒,只要他来了,你就会获救,不会再沦落到以色侍人的地步。可是我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出了彻底的失望和怒气,一汪深潭的黑色泉水包裹我,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了,而我和他从此就只能天涯陌路。
  可是我贪心,我想守着你,也不想失去他。在我惊醒的那一刻,胸口的剧痛袭来,我几乎不能呼吸,我望着他久久不能回过神,错过了……
  鲜血从嘴角溢出,这具破碎的身子越来越差了,“白晨你知道吗?我现在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我好怕自己会醒不过来,如果我醒不过来你该怎么办?你醒来之后再也看不到我,你会不会伤心?”我伸出手指轻轻抚在他的面容上,留恋地摩挲过,勾勒过。
  “我怕我自己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尘世,离开你们。”我离开之后你会伤心吗?鹤骞会伤心吗?不,他应该不会的,我伤透了他的心,他还有后宫,有无数的美人,而我只有他一人。
  想着,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滴在白晨的面颊上,顺着他白皙如玉的线条滚入脖子间白布里。
  “倾城,不哭”在我慌忙擦掉眼泪的时候,嘶哑干涩的声音传来。
  我惊喜的睁开眼睛望着床上的人,“白晨,白晨你醒了?我以为,以为等不到你醒来……”
  “不要这么说”温暖的指尖按在我的嘴唇上,四目相对,望着他俊美无瑕的面容,他清澈如水的眼睛,忽而觉得无措起来,就连面颊也滚烫如铁。
  我撇开目光不敢去看他,手指绞在一起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随意”他收回了指尖,望着床帘。
  “我,我只会煮粥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平日里娘亲太宠溺我,加之家中有婢女做事,所以我到现在还太会生火煮饭,弄几个像样的饭菜出来就更不要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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