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猫英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九点二十五分,完全可以在边篱离开之前赶到机场的!她这样想着出了学校大门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去哪啊小姑娘?”
“虹桥机场!大叔快一点谢谢你了。”季猫英恳求道。
“我尽量!”司机大叔说完踩了油门出租车就冲了出去。果然魔都就是魔都连出租车的性能都不输别人。
季猫英一路看着车窗外迅速向后移动的建筑,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拜托你帮帮忙,就让我在见他一次吧……我什么都不会多要的,就是要去看看他。
突然司机大叔一个急刹车,季猫英没有防备就一下子往前倾去,还好系了安全带要不然这头破血流什么的可真是避免不了。
“姑娘,我看这阵势是要堵车的节奏啊……”大叔嚼着嘴里的口香糖,慢悠悠地说。
季猫英一下子就急了。
“叔叔,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呀,我要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季猫英看着大叔的眼神几乎要哭出来了。
司机大叔估计也没见过这么让人疼惜的眼神之好无奈的点点头:“我想想办法!”
季猫英终于活过来了一点,她重新做好死死地抓住安全带,做好了随时飞出去的准备。
果然大叔是出租车的业界良心,他开着车过了红绿灯一点点就一转弯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随后就又七拐八拐地饶了好一会儿,季猫英正准备放弃的时候,大叔突然说:“小姑娘,到了!”
季猫英看着头顶虹桥国际机场几个大字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了。
“谢谢你叔叔!你太棒了!季猫英付了钱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机场大厅。
国际航班二号航站楼。LED显示屛上那班十点起飞的空客,将带着她的部落飞往大洋彼岸。
季猫英光是想想都后悔地要死。因为在这一刻,她终于感受到了边篱离开自己的实感,那种硬生生地,不留余地的痛苦。
大厅里不同国籍的人拿着或多或少的行李急匆匆地走来走去。季猫英怎么也找不到边篱。她觉得自己简直是笨透了。在学校下课的时候,那么多同学里总是能一眼看见边篱的那个能力去哪里了?
季猫英开始向着检票口跑去,过往的人都看着她奔跑的样子。
然后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因为她看见边篱了。
边篱正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他身后长长的队伍,队伍的末尾,站着他的好朋友好哥们樊夏辰。边篱冲着他挥手,樊夏辰也扬起来手向边篱告别。
两个人都知道,边篱还有一个没有完成的愿望。
那个愿望其实差一点就要实现了,因为边篱想要见到的季猫英这一刻就站在樊夏辰身后不远的那根柱子的后面。
季猫英躲在那里,就像是昨天晚上躲在树木的阴影里一样。季猫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自己突然没有走出来,走进边篱目光里的勇气了。那刚刚又为什么像急着去投胎一样地狂奔而来?
边篱跟樊夏辰结束了最后一次眼神交流,然后他转过身,表情慢慢地暗了下去。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刻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哪里都不去。
但是季猫英却恰恰地相反的认为,自己再没有什么理由牵绊着不了飞的更高成为更优秀的人。
躲在柱子后面的女生最后看着那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安检口。穿着警服地安检人员拿着金属探测仪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那个身影却依旧站的挺拔。
记忆里一直像白杨一样的边篱,再也矗立不在季猫英的世界。
边篱下了检测台,季猫英就连他的影子也看不见了。
她好像是被抽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慢慢地滑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
边篱啊,一路顺风。还有,对不起。
季猫英喃喃地说出这句话,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得像弄丢了心爱的洋娃娃的小女孩。
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用蹩脚的中文问她:“你好,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季猫英只是抬头看了看这位外国帅哥,又接着哭得伤心起来。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好像自己除了你的在乎之外,并不是太在意别人对我的关怀。
外国帅哥耸了耸肩跟自己的伙伴说了一句“Idon'tknowwhy“然后就又背起来自己笨重的旅行包离开了季猫英呆着的地方。
樊夏辰站在远处默默无语地看着季猫英。
到底怎样,你才能够变回之前那个灿烂得如同太阳花一样的姑娘?
时间过去了,二十分钟,边篱乘坐的那班飞机已经腾空而起。一起消失在地平线的,还有季猫英那颗疲惫不堪的心。
季猫英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唱着嘲笑自己的歌。
带走吧,把我带走吧!不管你如何处置,我都只为你唱着你最喜爱的那首歌。我什么都没有,唯有一腔孤勇,却被辜负了。
她伸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虽然依旧有什么东西在跳动,可是那感觉是空旷的。
樊夏辰终于看不下去季猫英自己在机场上演这种真爱离去的悲情戏码,他觉得自己该出场了。就像很久以前,季猫英那么用心温暖自己一样,樊夏辰也像给她最温暖的拥抱,以友情的名义。
他慢慢地蹲在季猫英的面前,拿出来纸巾为她擦干净了眼泪。
“我们回家吧!”樊夏辰拉过季猫英的手。
在其他人的眼里,这样的举动就像是情侣一样,甜蜜又窝心。
季猫英呆呆地抬起头看见那双熟悉温暖的眼睛,然后跟着樊夏辰慢慢地站了起来,像走失的小孩子找到了妈妈一样,顺从地跟着樊夏辰走出了机场大门。
依旧是从虹桥机场到学校的路。开车的依旧是樊夏辰。心情依旧不那么好。唯一要庆幸的是,每次都有樊夏辰陪在季猫英的身边。
樊夏辰开着车带着季猫英回了自己的公寓,开门的人是含蕴。
季猫英并没有心情去惊奇含蕴和樊夏辰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想要表达此时此刻这糟糕无比的心情的意愿。她慢吞吞地走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像那些心理憔悴的老人一样,双眼鳏鳏。
樊夏辰因为有些事情提前离开了公寓,只剩下含蕴和季猫英两个姑娘共处一室。含蕴熬了一些粥端过来给季猫英喝,但是季猫英却表示自己现在做什么事情的心情都没有。
含蕴抱着手里的碗,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可是猫英你得知道,其实这不都是你的错。“含蕴把季猫英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着,然后接着说:”其实之前一直很羡慕你和边篱,像是毫无瑕疵的完美情侣,可是渐渐认识熟悉以后也知道你们之间也有很多问题。你总觉得你不够优秀,他总觉得你太过于逆来顺受。可是一旦两个人都承认了自己的症结,你们之间的战争就爆发了。人总是在相互生气的时候忘记本来对方对自己来说是个多么重要的存在,所以你们还是相互爱着的,只是这一段路,没有彼此陪着而已。“季猫英看了看神情真挚的含蕴,没有想到看似叛逆强势的含蕴竟然这么轻易地将自己和边篱之间的事情分析地如此到位。
可是很快季猫英又泄了气,就算现在明白了,也已经晚了啊……边篱现在已经在万米高空之上渐渐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其实是我太懦弱。“季猫英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七个字。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米苏打来的。
“喂,米苏?“季猫英接了电话。
“姐们儿!你这又跑到哪里去啦?这一节辅导员的课你也敢翘?更年期的女人不能惹啊!“米苏站在教学楼走廊上冲季猫英发飙。
“对不起……“季猫英想都不想就道歉。
“哎呦喂你该道歉的是辅导员啊,不是你亲爱的室友。要是能回来,就尽量回来吧,跟她说一下情况,至少别让这门课挂掉!“米苏才是室友的典范与楷模,时时刻刻为季猫英着想。
“知道了,你先忙吧。”说完季猫英就挂了电话,留米苏在电话那头默默无语地听着手机里的忙音。
季猫英端起来含蕴熬得粥,喝了几口然后一个人躺到了樊夏辰如青年旅馆一般的卧室,沉沉地睡了过去。
季猫英想睡过去,因为那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就像安澜一样,安静而又美好。
闭上眼睛,季猫英的记忆就慢慢回到了高中时候那个熟悉的校园。
总是在草地上带着耳机睡觉的边篱,总是在课堂上受到表扬的边篱,总是接受着女孩子们爱慕目光的边篱,总是对自己温暖柔和的边篱。
现在,这一切都不在了。
含蕴走进来拉上了窗帘,卧室里一下子就变得黑暗起来。季猫英也慢慢地跌入黑暗,因为那个曾经是自己希望是自己跟随着的光芒,消失了。
一切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