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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透明
  苏瑾拿起那张几近透明的,却绘着一个女子的画像的纸,愣愣地看着。嫉妒的火花忽然剧烈地碰撞起来,让她的心里一阵阵地难受。她似乎见过画中的女子,但到底是谁她却说不上来。
  紫曜还在里面的床幔后小憩,却不知道苏瑾此刻难过的心情。他闭着眼睛,脑中的绯色身影却始终挥之不去。
  或许,只是不想挥去吧。
  苏瑾始终记不起来画中的女子是谁,而她又实在是想知道,于是,她迈出了轻轻的步子向目标进发。
  来到紫曜床前,却被可恶的深色床幔隔着,苏瑾忍不住,一把将它撩起,盯着床上闭目小憩的人道:“这是谁?”她将画纸展开,放在紫曜眼睛上方,也不管闭着眼的他是否看见。
  紫曜却并没有睁开眼,苏瑾拿的是什么,他不用看也知道。于是他淡淡地道:“是晴儿,我的贴身丫鬟。”
  其实紫曜并不想把晴儿说成自己的贴身丫鬟的,却鬼使神差地说了。他从来不给自己设贴身丫鬟这个职位的,也不需要。很多事,他总是宁愿一个人完成,也不愿和女人时刻呆在一起的。
  “你干嘛藏着人家的画像啊?”苏瑾感觉自己有些吃醋的样子,换了种方式继续问道。
  紫曜懒懒地抬眼,道:“什么叫藏着?那就是我画的。”
  “什么?!你画的!真是无耻!”苏瑾忽然觉得很生气,虽然不知道到底生气什么。
  “我画一张画像怎么就无耻了?再说了,我无耻也轮不到你管吧?”紫曜好笑道。
  “你喜欢她是吧?”苏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想快点知道这句话的答案。
  紫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些伤感道:“她是弑色庄的叛徒,现在是玄洛那边的人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不喜欢她了对吗?”苏瑾追问。
  紫曜无奈,摇了摇头。
  “那你以前喜欢她?”苏瑾有些受伤道。
  紫曜诧异地看着她,道:“我以前也没说过喜欢她啊!你脑子有问题吧?干嘛老是问我这个?我喜欢谁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苏瑾这才放了心,笑眯眯道:“奴婢也是关心关心庄主大人的终身大事嘛!嘿嘿…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哈哈”,苏瑾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弯的像个月牙。
  紫曜看着她的甜美模样,不禁看的呆住了,他喃喃道:“你要是像现在这样乖点的话,我就帮你救你那朋友。”
  他的声音很轻,但苏瑾还是听到了。脸上甜甜的笑容凝固在那里,她痴痴道:“真的吗?只要我乖一点你就肯去救她?”
  紫曜轻轻闭上眼睛,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苏瑾激动的难以自抑,她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床上的紫衣男子道:“要是你能将她救出来,我就立刻将七星石给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哦~”苏瑾欢快地眨眨眼,比起把七星石交给玄洛,紫曜还是可信的多一些。
  紫曜“恩”了一声便沉沉睡去,似乎是太过劳累的,俊美的脸庞却缺失了它原本的跳脱。
  苏瑾还是有些兴奋,期望着见到欧阳溪的日子快些到来。她将散乱地搭在耳边的刘海抚向耳后,欢快地回到了外室的榻上,准备就寝。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她始终不能问出口,那就是那日几个丫鬟的闲谈。婚期接近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看紫曜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要大婚的劲头啊,反而无精打采的,整天一副谁欠他五百万的样子。
  苏瑾胡思乱想,忽然有些想念刚来弑色庄的日子,那时候虽然和他偶尔发生点口角,但总体来说在一起呆着的感觉还是十分不错的。她翻个身朝里屋望了一眼,陷入沉思。良久才缓缓舒展四肢,憨憨地睡了起来。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带着狡黠的笑意,嘴角勾起奇怪的弧度。明明是记忆中熟悉的脸庞,此刻却像隐在层云中的新月,带着清冷却同时让人背脊发凉。苏瑾吸了吸鼻子,感觉一股浓郁的香味席绢全身,她舒适地缩了缩脖子,将榻边的丝绒锦被拉了拉,盖在了身上,沉沉睡去。
  屋外的黄桷树浓密的枝桠几乎将半个窗户遮去,冷月如水,洒在或黄或绿的树叶上,映出一片烨烨的微光,万物似乎都沉睡了起来,如同屋中的绯衣女子一般,恐怕连惊雷都无法撼醒了。
  隔日一早,紫曜便被小金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今日掌灯的侍女碧儿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起来,而在外屋睡着的苏瑾也不知去向,紫曜隐隐有些担忧。
  紫曜眼角还带着惺忪的睡意,一边开门,一边看向还开着的窗棂,道:“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小金憨憨地摸了摸头,知道自己的鲁莽已经给自家庄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也不急着答话,匆匆关上房门,才略带愁绪道:“庄主,沈峰死了。”
  紫曜心里一惊,神色却依旧没有变化,好看的脸在小金眼里却无端多了些阴冷。他缩了缩消瘦的肩头,继续道:“他本来的确是得了些玄洛那边的消息的,可惜还没等我过去接应就惨遭毒手了。”
  “这事先不要声张。”紫曜皱着眉道,他倚着雕刻着精美纹饰的纱橱,神色深不见底。
  “庄主,阿瑾去哪里了?”小金四下张望,遍寻不见苏瑾的绯色身影。
  紫曜听着小金嘴里的“阿瑾”多少有些不舒服,他淡淡道:“昨夜她在外屋睡了,方才转醒也没见她。以为是去找你了。”
  紫曜这话说得多少有些酸味,小金暗暗发笑,却也不安起来,“庄里最近不太平,她这样不辞而别,定是遇上了麻烦!”
  紫曜表情依旧淡然,“随我走一趟,这次,一定将庄里的奸细拿下!”
  小金一愣,“可是还不能确定是他呀。”他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一点也不希望看到昔日的兄弟在自己面前原形毕露。
  紫曜则完全不在意,苏瑾的消失自然在他的把握之中。他原本也不能肯定,但是沈峰的死却给了他最好的证据!
  大鱼已经上钩,此刻不收线,还待何时?
  镂花的窗棂被打磨的十分明亮,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闪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却被一阵脚步声轰然间打破,几片羽毛从窗格外飘落,鸟儿拍打着翅膀向空中飞去,留下一片片似有若无的影子。
  苏瑾昏昏然转醒,发觉到颈上的疼痛,才被绕了几圈的麻绳惊醒。
  她被绑架了。
  至少手脚上的绳子是真的,脖子上的旧伤也被勒出血来,似乎比第一次受伤时更加疼痛。尖锐的痛感却不是苏瑾担忧的,她最担忧的,还是门外不断接近的脚步声。
  她愣愣地看向周围,空荡荡的方子里扔着一堆堆破败的干柴,一地的灰尘偶尔被风扬起,几乎能让人窒息。她警惕地看向矮小的木门,向身后的柴堆里缩了缩。
  门被推开,一个人影出现在苏瑾面前。他高大的身形依旧熟悉,光线在他周围洒上一圈光晕,刺得她的眼睛睁不开。
  那人走向她,蹲下了身子:“苏姑娘,别来无恙?”
  苏瑾这才看清了来人的面庞,黝黑的皮肤散发着特有的光泽,她微微一愣,道:“穆开?”她脑子里转不过弯来,想着穆开是来救自己的,却又不十分像。她只是条件反射地叫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哈哈,是我,难得苏姑娘还叫得出我的名字。”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眉毛挑起,略带自嘲地轻笑:“无论是给傅紫曜做事还是给玄洛做事,还不都是一个样,永远得不到尊重,难道身份低微就注定在那些人面前抬不起头?!”他一剑挥在苏瑾身旁的草垛上,溅起一阵细碎的草沫,夹杂着尘封多年的土埃,飘散在空气中。
  苏瑾本想用手挥开鼻尖落下的灰尘,无奈双手被缚,只得屏住呼吸,再次向身后的柴堆挪了些。她咳了几声,正视穆开黑黑的脸柔声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如果不是他们,或许你也不会被逼到这种地步。每个人都有被别人尊重的权利,可是却忽略了一点。要让别人真正尊重你,绝不是这么不理智的报复行为。你不是也说过吗,紫曜他心底还是很善良的,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他在我面前倒是把你的名字说了好多次了,你如此尽心尽力地帮他,他怎么会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呢?你肯定也只是一时糊涂,不如我们一起去找他说个明白?”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自然也吃了不少灰尘。她却无暇顾忌,看穆开有些动容,便继续道:“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紫曜知道奸细是你,首先感觉到的,绝不是愤怒,而是痛心,其实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虽然主从有别,但庄主从来不是十恶不赦的人啊。”
  穆开黑黑的脸渐渐浮现出纠结之色,苏瑾知道他正面临着艰难的选择,也不再说话。
  或许等他想清楚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皮肤黝黑的男子手中长剑颤抖着,终于轻轻放了下去,不过阴冷的笑声却让苏瑾脊背发寒,“苏姑娘,很感谢你所说的这番话,不过我已经别无选择了!快说,七星石在哪里?交出来的话我可以饶你不死!”闪着寒光的长剑再次被主人抬起,直指苏瑾面门。穆开依旧笑着,眼里却是不容置疑的决绝。
  苏瑾没料到穆开会这么快改变主意,脖子条件反射地向后缩去,惊呼道:“穆开?!玄洛只是在利用你而已!你这样做,反而永远得不到尊重了!”
  绯衣女子情急之下的话似乎触动了穆开心中早已绷紧的琴弦,随着剑身铮然的一响,穆开手中执着的长剑一顿,更加用力地刺了过来!
  苏瑾绝望地闭起眼睛,颓唐地等待死神降临。只听“叮”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剑上,发出一声脆响。
  果然,并没有长剑刺入身体的痛感,苏瑾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同样一脸震惊的穆开,而此时的他正颓然地望着屋外那个飘然的身影,如同抽了丝线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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