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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再回弑色庄
  “就是这里,从这个小路进去就快到了!”苏瑾坐在马车前面,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分岔路口道。
  玄清也从车里钻了出来,笑道:“看来你的确不算老嘛,过目不忘,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本事。”
  苏瑾回过头,看见玄清坐在了自己旁边,也同样调侃起来,“大皇子来千崧林微服出巡,还真是体恤百姓哪、果然是未来的好国君。”她得意地看了眼玄清,为自己的睿智暗暗加分。
  玄清弯起嘴角,摸着她乌黑的头发,道:“还不都是因为你啊傻丫头…”良久,他似乎看到了远处的弑色庄的大门,轻声接着道:“为了你,也值得。”
  那句话说的很轻,轻到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不过苏瑾还是听到了,她也不禁伤感起来,这一别,恐怕再无相见的机会了。她也看向弑色庄那三个大字,缓缓道:“清风,谢谢你。”
  玄清一愣,好奇道:“怎么还是唤我清风?”
  “因为我只记得清风,只有清风,才是我真正的朋友。以后再见了,莫要让我行那跪拜之礼便好。”
  “哈哈,怎么会呢傻丫头。其实未必会有下次了…这天下,马上就有一场浩劫…缘尽于此了。”他温和的目光落在远处,神色却是无比的伤感。
  苏瑾看着他柔和的侧脸,也沉默了。
  “停车吧!”玄清对着驾车的属下道。
  缰绳勒的紧了,马儿自然停了下来,只是马车上的人却不愿它停的太快。玄清跳下马车,接着扶苏瑾也跳了下来。他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柔声道:“就送到这里了,救人要紧,快去吧。以后,记得保护好自己。”他又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次,却是极其缓慢的,充满了对她的恋恋不舍。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枚金色腰牌,递给了苏瑾。
  苏瑾看着手上的金牌,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玄清微笑道:“如果需要进宫,这块腰牌可以帮到忙的。”
  苏瑾心中十分感动,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进袖中,像是一个承载着诺言的信物般爱护。
  她抬起头看着玄清,总是觉得难以面对这种直接的感情,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谁说不会再见的?我救了人后,还会来找你的。”
  “是么,傻丫头,没什么事还是不要进宫了,我会很担心的。好了,快些去吧。”玄清轻轻推了她一把,强迫她转过了身子。
  苏瑾看着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弑色庄,终于鼓起了勇气,头也不回地跑向那个曾经禁锢自己的牢笼。
  玄清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的眷恋毫不掩饰。他终是转过了身,跳上了金碧辉煌的马车。
  扬起满地的尘土,马儿飞快地远去了。将二人的距离拉的越发遥远。
  苏瑾刚到庄门口,便看到多了几队的守卫,看来庄里最近危机四伏啊。她还没走到巨大的木门前便被拦住。
  “来者何人,所谓何事?”
  凌厉的声音中气十足,质问着庄外的陌生人。
  “我是苏瑾,有急事要见你们庄主!”苏瑾答道。
  “可有请柬?”
  “没有。但是事关人命,还望大哥赶快通报!”苏瑾如实相告。
  带头的侍卫略微思索了一会,道:“我这就去通报,你先等着罢、”说完便飞速离去。
  “庄主!急事禀报!”
  紫曜刚躺下便又听到禀报,不耐烦道:“什么急事?!”
  “庄外有一名叫苏瑾的女子求见,说是人命关天必须得见庄主。”
  紫曜俊美的脸上忽然露出激动的神色,他的心底此刻已经波澜起伏,无法控制。本来就猜测七星石和她有关,却以为她已经被玄洛所杀,没了机会。谁知方才得知她从玄洛手中逃脱,此刻又主动来到庄里,看来七星石也必定会有个结果!紫曜激动的原因不在少数,却忽略了自己已经乱了节拍的心跳。
  那里,才是真正的原因。往往刻意回避的人,才是最在乎的那一个。紫曜不知道自己当初任由剑尖刺入她的咽喉而假装无动于衷是对是错,只知道自己在那一刻,早已方寸大乱,险些无法自控。
  此刻的他,根本不想去想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她,更在意的,或许是小金迫在眉睫的生命。他强装淡然,吩咐道:“带她进来。”
  那日的事,不知她是否记恨?
  紫曜心中乱作一团,却只是害怕得不到那人的原谅?他不知道,心里像是上万只蚂蚁在撕咬,灼热而又痛苦。
  随着人声渐进,一身素衣的女子被带了进来。
  她高傲地看着坐在正前方的男子,面无表情道:“小金在哪里?”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紫曜只觉得心里一凉,他皱起眉头,站起身走向门外:“随我来。”
  紫曜走在前面,苏瑾亦步亦趋,一路无话。
  推开门,便看到穆开着急的身影在屋里来回走动。见紫曜进来,穆开满脸悲痛,道:“小金…快要撑不住了。”他叹了口气,再次抬起头,才看到了随之而来的苏瑾,他疑惑道:“苏姑娘,你没死?!”
  苏瑾还记得这个黑黑的男子,她笑道:“菩萨保佑,捡回了一条命。”她径自走向床边,对着其余几人道:“快些准备水和银丝。”
  穆开黝黑的脸看向自家主子,见紫曜点头,才迅速退了出去,准备苏瑾需要的东西。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苏瑾毫不在意,也不觉得尴尬,她坐在床边,看着小金已经溃烂的皮肤,倒实在是没有闲心跟紫曜计较。
  紫曜看着她的背影,虽然想说些什么,却又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他终是一直保持着沉默。
  没一会功夫,穆开带着两个丫头走了进来,水和银丝,俨然已经准备的妥当了。
  苏瑾点了点头,道:“都出去吧,免得影响我治病。”
  “这毒几乎无人能解,你又有何本事能够解了它?”紫曜看着躺在床上,生命危在旦夕的小金,还是不敢将他的生命交给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苏瑾冷笑道:“不相信我,难道你有办法救他?这次我冒死回来,绝不是听命于你的!”她锐利的眼神射向紫曜,冰冷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房子。
  紫曜很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为了小金,他或许早就将眼前这个放肆的女人扔出去了。他俊美的脸带了一丝不悦,看了看生命垂危的小金,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穆开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家主子,生怕苏瑾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他跟着紫曜退了出去,却是一句劝说的话也不敢说。
  紫曜在这种时候往往是最可怕的,没有过多的斥责,只是默不作声,也可以把人至于最危险的境地。
  至少,那种恐惧,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穆开领略过这一点,所以总是对紫曜抱着一种敬畏的态度。他瞟了眼紫曜,果然,表情还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退后三尺,多少有些心有余悸。
  二人都紧紧盯着屋子,观察着屋内的动静。
  苏瑾用柔软的棉布轻轻擦拭着小金的脸,然后将银丝放进钱袋里。必须得等一会才行,从发现这只蜜蚴一直到现在,它居然已经把钱袋里的几块碎银子全部吃完了,尤其是上次救了玄清,它似乎是饿的晕了,到现在都没醒。
  她故意要的是银丝,就怕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小秘密。她现在并不像让他们知道自己有这只雄性蜜蚴,免得他们临时起意夺了去,自从被玄洛刺伤以后,苏瑾对紫曜的品质又做了一次评估,而这次的结果则是,他不是个好人,至少,不可以轻信、
  她谨记着这一点,以免再次受挫。她细细观察着钱袋里的变化,终于,小小的动静从钱袋里传来,看来蜜蚴醒了。
  苏瑾使出全身力气,将小金宽大的身躯翻了过来,手上也沾满了绿色的粘液,虽然的确有些恶心,不过还是勉强可以忍受。她捏出小小的虫子,看着它头顶发亮的红冠,道:“就靠你啦,小家伙。”
  她将小金的脖颈擦干净,慢慢地把蜜蚴放了上去。静静等着,观察着小金哪怕丝毫的变化。
  果然,蜜蚴如同上次救玄清那样,开始四处探寻,似乎在找合适的地方吸毒。它头上红色的头冠可爱地四处点着,苏瑾不禁微笑起来,“小金的命可就靠你了,加油啊小虫。”苏瑾别扭地想,若是给它起个名字岂不是更好?总是叫它小虫,实在是可惜。
  看它呆头呆脑的样子,不如就叫它“小呆”好了!苏瑾开心地想,都忘了观察解毒的效果了。
  她再次抬起头,发现小呆已经开始在奋力工作,它的身子一弓一弓的,看起来像个正在爬行的毛毛虫。随着它的蠕动,一些墨绿的汁液进入了它金色的身体。那种绿色不想小金身体流出的那样,似乎颜色更加浓些,苏瑾哪里知道那些就是聚积在小金心肺的蛊毒原液。她仔细的观察着小呆的工作,过了一会,便去看小金的手,果然,一会的功夫,他的手就不再流出那些黏黏的液体,而是结成了疤。明显是好转的迹象!
  只需再等一时半刻,小金一定能醒过来。苏瑾一直注意着小金的侧脸,至少可以快速判断他是否醒过来了。
  判断小金醒过来的却不是面对苏瑾的侧脸,而是那只手。正当苏瑾观察的正起劲的时候,小金的手动了动,撞在了苏瑾的背上。
  她吓了一跳,才发现小金已经睁开了眼睛。她开心道:“小金你醒啦,真是太好了!”她赶忙放下手中的钱袋,扶起小金靠在床框上。
  小呆还在努力工作,小金却一点也没感觉到。苏瑾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便将他扶了起来,不用猜也知道,他最近几乎没吃什么饭。苏瑾看小呆已经工作的差不多,便顺手将它提起来,趁着小金没有注意,走向桌边悄悄地将它放回钱袋里。
  转过身,苏瑾心疼地看着虚弱的男子,柔声道:“小金,感觉好些了吗?”
  小金苍白的脸逐渐恢复了一些红润,他弯起嘴角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虚弱道:“阿瑾,你还没死…真好。是庄主去救你了吗?”
  苏瑾一听这话不禁气上心头,她似乎是有意要让紫曜听到,高声道:“他若是肯救我,我也不必受尽折磨才逃了出来。而且,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想到这,苏瑾不禁悲伤起来,眼眶泛红,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
  紫曜和穆开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同时上前,却撞在了一起。穆开摸了摸鼻子,赶紧退回到原地。紫曜推开门,迅速走到床前去看小金,他关切地问道:“小金,感觉好些了吗?”
  苏瑾不禁觉得讽刺,人又不是他救的,干嘛一副好心肠的样子?她忍不住嘲讽:“堂堂弑色庄庄主,居然连自己的手下都救不了,还不如早些让位给别人算了、”
  紫曜闻言,握紧了拳头,隐忍许久,冷情道:“多谢苏姑娘的无私帮助,如果没什么事,还请回吧!”
  好啊你!又想赶我走?休想!本姑娘还偏不走,气死你!苏瑾腹诽,怒火中烧。
  “怎么,我拼死回来救了人,你就想赶我走啊?这么没人性的事,恐怕也只有傅紫曜才干得出来了!本姑娘偏不走,你能奈我何?”苏瑾旋身坐在了近处的凳子上,一副赖在这里的样子。
  紫曜眉头皱的更深,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把拎起苏瑾的衣领,不顾小金的阻拦,扔出了门外。
  苏瑾站起身大骂一通,什么形象也不要。这场面,小金竟是见了第二次!他摇摇晃晃地下了床,对着又反身回来的紫曜恳求道:“庄主,阿瑾她冒死逃出来救我,求你了,不要这样对待她。她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与此事无关,却被玄洛抓了去,必定受了不少苦。而这些,仅仅是为了要挟庄主你呀、莫要如此对她了,庄主。”小金踉跄着跪在紫曜面前,竟是声泪俱下的模样。
  紫曜有些动容,更有些莫名的情愫在心里化开,看着小金如此为她求情,的确让他很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让他不舒服。
  难道真的如同晴儿所说,自己已经爱上了面前的女子?不,绝对不可能,她那么平凡,实在不配称为弑色庄的夫人。
  紫曜摇了摇头,扶起小金,道:“既然你如此恳求,那留她在庄里便是。你好生休息,我派人给你熬些粥来。”说完紫曜便出了门。
  看见还在外面大骂的苏瑾,紫曜眼底神色复杂,走至苏瑾面前,看着她道:“留下来可以,丫鬟,你是当定了。”
  潇洒地转身,紫曜颇有些得意,孩子般的笑容映在苏瑾眼里,她还一时回不过神。
  看着那人的背影,她有一瞬的怔忡,几次的梦境,都让她对两人之间奇特的情愫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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